一个摇滚乐队的鼓手(里兹·阿迈德)突然发现自己失聪,他的乐队搭档露(奥利维亚·库克)和他都很懊恼,但又不得不面对这残酷的现实。影片去年在多伦多电影节首映,作为导演处女作获得媒体好评。
影片是在亚马逊流媒体上的线。一上来很猛喔,一场重金属音乐的现场演出,乐队一共就两个人,他们是影片的男主女角。金属乐非常复杂,分好多好多流派。短短一场戏,有几个标志性元素可能可以帮助观众迅速做一丢丢判断。他们应该属于重金属音乐中的死亡金属乐。这种音乐标志性的特点就是超高速、强有力、攻击性的鼓点,另外主唱的演唱几乎不带旋律感,而是以一种近乎咆哮的方式嘶吼。在歌词方面,死亡金属乐写的内容总是会涉及到一些极端的行为。还有,请注意,男主角最显著的正面纹身是please kill me,切一个房车里的镜头,让你注意女主角手臂上的自残痕迹,表示她有自我毁灭的倾向。点点滴滴均暗示着强烈的死亡符号。这些信息都在最短时间帮助着观众建立对人物的判断。
好的导演不是用台词叙事。好的导演就是懂得用视听语言叙事。有观影经验的观众,要习惯接收到这些信息。这又是一个新导演的处女作长片,今年的奥斯卡绝对不是小年啊,新人辈出!
他们生活在一辆房车里,以巡游演出为生。平日里两人的闲谈话题也会时不时涉及死亡,聊了以后,有些话就会直接变成他们的歌词,soulmate,很令人羡慕。又是一站巡演,两人在做着准备工作,影片到这里,我都以为这是一支音乐题材的电影,但是很快剧情直奔主题。男主人公,鲁本,忽然失聪了,原来矛盾做在这个点上,一个鼓手失聪了。鲁本非常惶恐,他独自去药店咨询并迅速接受专业检查。女友也很崩溃,决定立刻停止巡演,把他送去一个失聪人士的互助社区。
离奥斯卡颁奖日期越来越近,所以我最近集中看了大量的奥斯卡各奖项入围影片,与上一个读解视频所推荐的《thefather》一样,这部作品也拿了6个重量级提名,我记得是最佳影片,最佳男主,最佳男配,最佳音效,最佳剪辑和最佳原创剧本。我看了以后的感觉,这是一匹十分值得期待的黑马级的作品。这个片子,男主和男配都太强了。甚至让我时不时去对标那年的《达拉斯买家俱乐部》。今年,看了《father》,原本以为安东尼爷爷的影帝已经稳了,但是鲁本,演得太好了。今年的演员奖竞争超厉害喔。而且根据经验判断,最佳男女主最后也很有可能颁给《蓝调天后》的两个黑人主演,因为奥斯卡真正的风向标——工会奖,已经揭晓喽。
乔是失聪社区的精神教父,在他的组织下,社区无偿为失聪人士提供住所,教他们手语,组织他们互助。突如其来的失聪让鲁本陷入绝望,女友为了让他安心留在社区,毅然离他而去。鲁本勉强开始了他在社区的生活,导演很有耐心地细致展现了这群弱势群体在深林中的生活内容,他们的世界虽然无声,但是他们很快乐。
一个以声音为生计的鼓手,失去了他的声音,等于失去了世界。影片经常用音效模拟出鲁本的主观听觉,让观众切身感受那种什么都听不清,仿佛被蒙在鼓里的那种感觉。这是一种忽然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鲁本很郁闷,超郁闷。剧作对主人公心理刻画的走向是合乎人之常情的,你非常能够感同身受这种突如其来的绝望。乔带鲁本来到手语学校,手语学校有个漂亮的女老师,长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这个片子的演员真的都非常好。
思路那么清楚、表达也那么清晰的影片,难以相信这又是一个导演的长片处女作。导演耐心地展现鲁本在失聪后的郁闷,有些怪怪的乔,可以说是他的心灵导师。他要鲁本学着安静下来。乔在一开始就说了,这里修复的不是一个人的听力,而是一个人的心灵。影片就此构筑起了一对矛盾,也是本片深刻的主题,到了这里你看出来了吗?鲁本的进展是做在与孩子的一场对手戏上面,这里也设计得很好,闷闷的金属振动有点像鼓声,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个世界为自己找到了一丝存在感。
鲁本开始渐渐与这个无声的世界交融了。他开始能坐得下来了,可以写东西了。这些人与人之间的很纯粹的、不带功利性的交流,其实是非常可贵的,非常温暖的。导演处理得也很纯粹,很节制,不煽情。乔看到鲁本的状态越来越好,提议他留在这个世界,在这里工作,在这里生活。鲁本忍不住又去网上找女友的视频,他疯狂思念女朋友,他想念外面的这个有声的世界。
让他重新听到声音,当代医学不难做到,只是需要钱。鲁本变卖了他所有的家当毅然去做了人工耳蜗的植入手术。乔对他非常失望,他拒绝再为鲁本提供帮助,把他赶出了社区。当观众第一次跟随电影声效,跟随鲁本重新获得世界的声音的时候,我也与他一样激动不已,但是他听到的始终是一个失真的世界,所有的声音都呈现出一种尖锐的金属质感。
鲁本飞到法国,找到女朋友的家。女朋友其实是富二代,不得不离开鲁本的她,回归到了布尔乔亚的生活中。当天刚好是女朋友父亲的生日party,昔日的重金属女王不再嘶吼,而是唱着忧伤的法兰西香颂,曲调与歌词都暗示了两人情感的分道扬镳。两人分手的戏也处理得隐晦而含蓄。女友的造型变了,她从前染白眉,长发及肩,手臂上遍布伤痕。如今她活脱脱适应了白富美的新角色,俏丽的短发,漂亮的眉毛,不再伤害自己,讲优雅的法语,唱香颂。他们曾经那么要好,无话不谈,空气在他们的交流时不会冷却。但现在,他们已不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所以,一场高明的分手戏,其实不需要太多。能懂的观众可以懂。
鲁本离开了女友家,他在街上坐了下来,看到一群孩子。他开始思念失聪社区的孩子们了。影片的结尾处理得非常非常高明。教堂的钟声传来,在鲁本听来,仍是刺耳的金属之声。他终于,主动摘下人工耳蜗……世界忽然安静了。
看到这里的时候我心里其实一直在说,不能这样结束,我靠你这样结束我抽死你鸭。
影片,结束了。
眼前一黑,我又一次体验了被一脚踹下山崖的感觉。
从6个奥斯卡奖提名可以看出,这匹黑马处女作有几个显而易见的看点,也是影片极大的优点。技术层面,影片的剪辑、声效非常出色。影片的对白量不大,因为是描述一个听不见的世界,所以要靠镜头来讲故事,出色的剪辑让叙事很清晰,人物的心理变化层层递进。声效很用心,让观众能够切身体会到主人公的境遇。两个表演奖的提名是对演员的充分肯定,男主是英国演员,也是一位说唱歌手,生于1982年,毕业于牛津大学。鲁本这个角色在表演上很有难度,镜头数量多,几乎整个影片是他的独角戏,大量内心的激战,深沉内敛的情绪处理,他太棒了。男配在饰演一位古怪的心灵救赎者时,也找到了自己的方法,寥寥几场谈话戏很见角色性格,据传他自己的父母就是失聪人士,所以他流利的手语很可能源于真实生活。
这是一个牵动人心的故事,关涉弱势群体,但是,如果导演把重点做在对他们给予同情,那就真俗了。他们,不需要同情,需要同情的过得猪狗不如的是我们啊!如果,这部影片仅仅只有简单的一个鼓手失聪的故事,它是不可能拿奥斯卡最佳影片的提名的。
这部影片,之所以让我觉得是一匹黑马,是因为在一个失聪的表层故事下,我又一次看到作者探讨了困扰当代西方知识分子永恒的问题。那就是,科学技术的昌明,真的能带领人类前往更美好的家园吗?其实,这部视听语言极其朴素的作品,探讨的问题与炫目的英剧《黑镜》,和我读解过的美剧《西部世界》都是差不多的。
影片中指代科技的是现代医学,指代精神家园的是林中失聪人士的社区。现代医学,尤其是西医,哪里不好医哪里嘛,对吧,哪里坏了换哪里,几乎可以说是现代人的上帝,而科技这个“上帝”究竟会把我们带去何处?
我生活在上海,以中国现在的国力,上海这样的国际都市,所出产的文艺作品,怎么能不去触碰人类共同的痛点命题呢?不知道托了谁的福,还真没有。只看到新外滩滨江带多漂亮,房价有多贵。
所以,难得出一两个娄烨,探讨都市现代性,不容易啊。
西方最前卫的影视作品几乎无一例外均是指向这个主题。因为对现代性的反思可以说就是西方当代哲学的核心中的核心。对于这部影片的理解,我觉得可以借用当代活着的最伟大的哲学家哈贝马斯的观点,不应过分强调技术的重要性,而应强调人与人交往的重要性。
影片中的失聪社区是一个无声的世界,但是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却貌似回复到了一种前现代的纯粹和美好。然而鲁本强烈的要回归正常生活的欲望还是促使他倾家荡产拥抱了现代医学,将科技奉为上帝的他,却永失所爱。故事的走向是一种作者态度,是意识形态,是创作立场。
最后,街上的孩子指向的是人与人之间纯真的交往关系,头顶的教堂钟声指向的是精神世界,是信仰,是家园。这部作品好就好在,提出了思考,但并没有尖锐的批判性,导演只是让鲁本摘下了耳蜗,在影片的最后,重新思考他的人生抉择。
所谓“金属之声”,象征的正是这个物质世界露出来的本质材料。这个本质,真的是我们想要去往的方向吗?
先说病情线,毕竟这是全面的主要部分
总体来说,每个人的生活都是起起落落的,在你觉得日子就会这样过的时候,老天突如其来给你开个玩笑,要学会居安思危,实在不行要学会接纳自己。
Ruben(男主)给我的感觉是一个健康自律以及对Lulu(女友)真爱的Rocker。作为大学曾经玩过乐队的我来说实名羡慕了。真是神仙眷侣一样的生活!早上给自己的女友做好了营养早餐,然后唤醒自己,开始一天美好的生活。
但一般这么美好的开始也就为之后的剧情的悲请奠定了一个基调。毕竟秀恩爱死得快,粉红色泡沫总要被戳破。突然有一天Ruben的耳朵像灌了水,影片的声音效果很有代入感,在以Ruben为第一人称叙事的时候,影片模拟了他的听力世界,让影片很有代入感。
有时候就是这样,当你觉得生活会越来越好的时候,老天爷就喜欢给你开个玩笑。
普通人的生活可能真是就是只有困难模式,本以为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会图个心安,想要有迹可循的生活,却往往在命运的途中遇到一个大拐弯。
听力损伤是不可以逆的,虽然可以通过技术手段能让大脑重新听到声音,但是听到的声音是跟人耳朵不一样。设备的声音会失真或者高低频缺失,有啸叫声,会让你一直耳鸣。特别在嘈杂的时候很难处理你要听到的声音,因为人的潜意识是可以控制你想听到的声音的,但是设备不行。
我们的Ruben突然有一天就听障了。对于乐手来说要这样面对以后的生活真是很艰难。
面对变故人们一般会迷茫,然后探索,然后接纳,然后从新出发。
人们会首先会迷茫,生活的秩序全被打乱了的那种无助和不知所措,自己喜欢的事情戛然而止,去寻找方向时的那种生活中的一地鸡毛,让人感觉很压抑很无奈。
没办法生活总要继续,人们总要把打碎的自己再拼凑起来,生活的起落就是这样。有时候我们总说生活把你逼的无路可走,但是你还是继续下去了,你另辟蹊径,可能是从无路的草坪中踏出自己的路。一样,走直了走稳了那就你的人生,一定会有属于你自己路上的风景。
其次是探索,探索试图解决问题的方法,如果找到了解决方法还好说,如果当你发现你遇到的问题无法解决的时候你会怎么办?所以就到了概要接纳自己的时候,其实就是认命了。
人有时候是需要接纳自己,特别是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接受自己才能更好的往前走!什么才是接纳呢?也许接纳自己其实就是一个伪命题,接纳自己我觉得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对命运低头了。安慰自己要向前走,也只是因为当老天跟你说此路不通,你靠头也要撞出一条路出来,最后你还得安慰自己生活给了我们铜头铁臂,这不就是我们面对人生无奈,认命妥协之后生活教会你做人么。
作为一部文艺片,我觉得这部片子没有落入俗套,没有刻意渲染某一种感情,只是真实地描述了一个乐手逐渐适应听障生活,追寻自己生活的平衡,接受自我的过程。我觉得是一个比较真实状态。
当然期中一些表现的手法上还是能让你辨识出这是一部文艺片,比如全片的色调,取景和意向的表达上都透露出一股浓浓的文艺范儿。
简单说下感情线,从全片的几个点看得出来,这个感情交代的过于理想化。
简单的来说,两个人曾经都是“瘾君子”,男友是吸毒,女友则是因为妈妈自杀受到心理创伤而自残,两个灵魂因为音乐带来的共振彼此救赎,彼此成就,组建了一个在房车上,吉普赛式的小日子。
我想说可以看得出他两是真爱,都说玩摇滚的孩子,其实内心都是好孩子。这两绝对是好孩子,男孩的遇到困难,女孩不离不弃。女孩一直帮助男孩找方法帮助他,支持他。
两个人在一起不是彼此拯救就是彼此毁灭。
拯救成就彼此,毁灭。。。毁灭又何尝不是一种成就。
成就又未尝一定是好的!
北京时间4月26日,第93届奥斯卡颁奖典礼落下帷幕,电影《金属之声》摘得「最佳音效」桂冠,在颁奖季又拿下一个声音类大奖。比起视觉上的享受,听觉层面的感受才是这部电影所希冀突破的关键所在。
《金属之声》并不是第一部聚焦于听障群体的电影,但或许是其中最为特别的那一个。
面对这样一部由听障演员、听障语言(手语)和听障文化所构成的剧情片,声音设计师尼古拉斯·贝克尔在同期录音和后期制作上花费了大量心思,以构建一个前所未有的「听觉世界」。
这一期莫非听电影,我们就来聊聊这部在颁奖季名声大噪的作品,是如何使用声音设计为电影抛光的。
从「听」声音到「感知」声音
本片的主角鲁宾是一名重金属乐队鼓手,长期暴露在高分贝环境中给他的听力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在一次巡演途中,他骤然失聪。
面对突发状况,鲁宾毫无准备,这一听觉和心理上的变化仅仅靠「看」显然是很难理解的。
声音设计师尼古拉斯曾担任电影《地心引力》的拟音师,丰富的工作经验使他能够注意到那些真实存在却很难被察觉到的声音。
为了还原真实的失聪体验,尼古拉斯在拍摄时大量使用了接触式麦克风。和传统设备不同,接触式麦克风通过物体的振动而非空气传声来拾取声音。这些经过特殊设计的微型设备被置于演员里兹·艾哈迈德的嘴巴里、靴子中,以便收集由身体发出的最细微的声音。
技术本身并非奇观,恰到好处的使用赋予了它意义。以鲁宾为代表的部分听障人士感知声音的方式与接触式麦克风的工作原理相得益彰。
失聪初期,鲁宾的内心狂躁不安,彼时的他还在受「听觉」控制,但在乔的指引和听障社区同伴的帮助下,鲁宾的「感知」能力变强了。
鲁宾通过拍打滑梯来和社区里的孩子交流,或许是电影中最动人的一幕。仅从听觉角度来讲,这一声音对于二人和观众来讲都微不可闻,但有节奏的振动感却能够经由滑梯传递出来。
这也是鲁宾从「听」声音到「感知」声音的转折点。打鼓和敲镲的声音逐渐由一种外在的声波振动转变为他内心的节奏,尼古拉斯所使用的录音技巧和捕捉到的真实且自然的声音,使这一变化不再抽象。
声音是一种记忆
乔曾告诉鲁宾,越战时一颗炸弹在耳边爆炸致使自己失聪。几十年过去,他仍记得那一刻在耳边响起的音乐。
对于像乔和鲁宾这样后天失聪的人来说,声音是一种记忆。
为此,导演达里尔斯·马德尔采访了多位后天听力障碍者,根据他们的回忆来构建听力受损后的世界——来自外界的声音并非会被平均地削弱,而是过滤掉了大多数高音,只留下低频的部分。
为了使观众在听觉上沉浸其中,尼古拉斯及其团队通过混音重现了这一感受,声音传入观众耳中就像沉入水底一样变得又低又闷。
但尼古拉斯并没有将这一技巧应用于整部电影中,而是让声音随着剧情的进展变换。
药店里,饭桌上,教室内……观众所听到的声音时而清晰,时而沉闷且夹杂着带有金属音色的噪音。这一声音选择的背后是视点的移动,观众得以在主观视角和客观视角中自然地切换:有时是鲁宾听我们,有时是我们听鲁宾。
这种变换也体现在声音响度的强烈对比中。
电影开始时,鲁宾起床使用榨汁机和擦拭器械的声音十分清晰。但随着他听力的恶化,这些声音逐渐消失了,生机勃勃的清晨变得寂静起来。
这一时期的鲁宾难以忍受低分贝环境,「发出声音」是他证明存在的方式。为此,鲁宾屡次通过嘶吼来制造噪音,这些声音在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突出。
主观与客观、现实与回忆的边界,也在声音变换中变得越来越模糊。
听障社区与「无声」文化
在演员里兹看来,使用手语交流时,人们能够看清对方的表情和肢体的律动,彼此之间很难有所隐瞒。
这种不加修饰的自然感也体现在了声音设计中。
鲁宾首次参加听障社区互助会时,房间里充斥着人们打手语发出的肢体与布料摩擦声,窗外的虫鸣也清晰可闻。在这里,环境声得以被凸显出来。
很长一段时间里,鲁宾都生活双重屏障之中:丧失听力使他无法像从前一样生活,不懂手语又让他难以融入听障社区。
但正如乔所说:听障并非是需要修复的问题,真正的阻碍只存在于人们心里。听障社区的每一个成年人都有自己的职责,鲁宾的任务就是学习去做一位「聋人」。
在这一过程中,电影声音的选择和鲁宾的心境完美契合。
初入听障社区时,集体生活一定程度上抚平了鲁宾的暴躁,有关女友露的消息却又让他焦虑不安。在这段时间里,声音的变换显得混乱且嘈杂;
当鲁宾失望地发现,人工耳蜗植入手术并不能让他听到如往昔般动听的声音后,人们所享受的音乐、宴会甚至于女友露的歌声,也都变成了刺耳的噪音。
在为人工耳蜗设计音效时,尼古拉斯将录制好的声音分层,去掉了其中令人舒适的部分,并将剩下的声音重新组合为令人抓狂的金属噪音。这无疑是本片在听觉上最令人不适的部分,此时的鲁宾内心也经历着激烈的挣扎。
影片结尾处,经由人工耳蜗传来的教堂钟声像敲钹声一样回响着,鲁宾摘下了助听器。电影里的一切声音都被擦除,仅剩鲁宾眼中的画面和屏幕前观众的呼吸声。
即便是对于完全失去听力的人而言,真正的「无声」时刻也很罕见,此处的声音处理实际上是一种意象化表达:在这一刻,鲁宾仿佛抵达了乔所描述过的「上帝之境」,那里有着他所从未体验过的平和。
如果说手语冲破了沟通障碍的藩篱,人们借助它来理解彼此,那么本片以「有声」表现「无声」,在声音设计上作出的尝试也与之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电影并未在鲁宾「乐队鼓手」的身份上着墨太多,但带有金属质感的声音却贯穿始终——从燥烈的金属乐到刺耳不适的噪音,当它所象征的生活方式被渐次打破,那些深埋于心底的声音也变得清晰起来。
影片的最后,鲁本摘下帽子,取下了助听器,一瞬间,整个世界又重归寂静。不远处直插云霄的教堂尖顶,两个学者玩滑板的小男孩,钻出葱郁树叶的金色阳光,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模样。
这不是一部典型的励志片,甚至算不上是一部励志片。
男主角鲁本,一个重金属摇滚乐队的鼓手,偶然发现自己的听觉与这个世界已经开始割裂。只剩下一两成听力的诊断结果,无疑是个晴天霹雳,砸向了这个普通摇滚小子本还算平稳的生活。一番挣扎后,鲁本与女朋友开房车四处巡演的计划被中止,而他自己去了一个经纪人帮忙介绍的聋哑人社区,并在那里学习聋哑人的生活。
金属之声,无疑是个具有很强迷惑性的片名。除去开头的重金属摇滚现场表演之外,全片与摇滚乐剩下的联系寥寥无几。但回头来再看,男主身上的一些特质倒是与金属或金属乐有几分相像之处。
硬朗,是男主给我最直接最强烈的感受,如开头的架子鼓演奏一样,铿锵有力,干脆利落。得知自己听力受损的消息,他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单刀直入地询问医生有没有治疗方法。得知诊断结果后,他又掉过头来宽慰伤心焦虑的女朋友,并盘算着继续巡回演出的计划赚钱治病。他不愿意因为失聪这道坎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但在别人面前,尤其是在女友面前,他必须这样表现得无所畏惧。
但硬朗之余,他不免在噩耗的作用下渐渐失去理智,变得横冲直撞。餐厅里的电话独白令人印象深刻。面对电话里另一头的经纪人,鲁本劈头盖脸给了一通好似漫不经心又略带夸张的解释。他听不见,仿佛与世隔绝,那一通电话,他是在有意识地发泄,去向世界表达一个“失聪者”的不满与沮丧。虽无法在台上敲响重金属乐,鲁本依然可以自己发声,讽刺的是,和在舞台上一样,他听不清他观众的回应,而仅仅是被一片嘈杂声包裹。
鲁本需要改变。
但想要改变,从来都不容易。
相比于用工整的手法拉出一个完整的故事,影片更倾向于用氛围的营造去感染观众,让观众掉落到人物的情绪之中。音效,承担了主要任务。
从片头开始,电影便交替给出正常人听到的与听力受损的鲁本听到的这两种声音。后者嘈杂的声音如同飞机起飞时的轰鸣声,令人耳膜不适,一度使我被迫摘下耳机缓一缓。但正是这强烈的“噪声”,使观众代入到了鲁本的世界中,去体会他的无助。
鲁本被迫来到了聋哑人社区。表面上,社区想要帮助鲁本重新振作起来积极面对生活,但实际上,它只是想要给他灌输社区理念将其同化罢了。在逐渐适应的过程中,鲁本也会被社区的乐观精神所感染。但在我看来,他的内心还是孤独的。所谓的把自己当作正常人来对待,只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托辞,让鲁本在小的群体里自我麻痹。
这是一个被动接受的过程,短暂有效但根基不牢。被关在社区里的鲁本,心心念念的依然是他和女朋友许下的诺言,卖车攒钱冲出社区去买助听装置。影片中两种声音的交替,更像是一种被迫接受和主动接受的对立。真实世界里的声音,清晰明了,却也无法回避。它会在不知不觉中包裹住你,逼迫你去接受。鲁本铁下心来给自己添置了助听装置,耳边却还是杂乱不堪的噪音。
郁闷了大半部片子的鲁本,缘何如此?医生的指导,女友的劝说,社区工作者的要求,不论是谁,他们一直把鲁本当作破旧的机器。医生想给它添上润滑油争取重新运转,女友想给它找个好的垃圾场作别,社区工作者想直接让它报销回炉重塑,而鲁本自己,也在别人的“声音”下逐渐迷失自己,他牢记医生提到的助听装置,聆听社区工作者的教导,却也在一步步失去主动与世界“沟通”的能力。
做好手术的鲁本来到了女朋友的家中,适逢他女友父亲的生日宴会,席上一首父女合唱令人心碎。饰演鲁本的里兹•阿迈德贡献了完美的表演,哭戏层次感十足,他逐渐开始思考,与这个世界开始对接。与这个世界沟通,只能通过声音吗?
影片的最后,鲁本摘下了助听装置,他选择以一种沉默的姿态,主动去和这个世界交谈比画。与其说鲁本最终达成了与自己内心的和解,毋宁说是他在痛苦挣扎后做出了另一种选择。
“声音”不仅仅是用分贝衡量的听觉印象,更是我们的内心与外界沟通的桥梁,桥梁可以塌,但我们要保住我们过河的信念与希望。
看了一圈影评没有特别能说出我的想法的,所以很想说说我的感受。
首先最重要的就是主题。我觉得失去听力只是这部片子的一个引子,是一条线索,而非全部要旨。另外一条暗线,也是更深层次的故事发展,其实是男女主之间的故事,就是最后他们的对话,不仅仅是爱情,更重要的,是一个相互救赎的故事。
而这部影片最有趣的一点,最值得回味的一点在于,它的信息是一点一点给出的,像悬疑片一样,不断会代入主角的视角去理解整件事,在最后才会和主角一同获得关于世界的新的认知。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关于女主的故事,甚至关于男主的故事,只有到了最后一幕,在法国,在她父亲家里,信息才真正能够拼凑完整。
女主的母亲带着女主很早离开她父亲,父母关系很差,女主的母亲也最终自杀,这对当时年轻的女主来说一定是一个非常大的伤害。男主这边,单亲家庭,父亲从没见过,母亲是军队的护士,男主从小跟着母亲也是漂泊不定,后来男主也染上严重的毒瘾。所以当女主的母亲去世之后,男女主在一起这些年其实是两个人互相救赎的过程,但却是一种很特别的方式:重金属摇滚+房车生活。
这种生活的特点在开篇得到了很好的展示:看上去非常的正常而温馨,但女主胳膊上的伤痕触目惊心,男主强迫症式的生活方式也让人感到背后压抑的能量。她们演出时候的状态也是非常发泄式的。
这样的生活在开篇看来是没什么问题的,毕竟是重金属乐队,而且生活的还不错。但直到最后真正了解他们的故事,才会知道那样的生活其实对于两个人来说都是一种假象,是两个人互相鼓励和监督着,用一种巨大的自我压抑来抵抗内心的破坏一切的能量,用音乐的“金属之声”来抵抗内心真正的“金属之声”,无时无刻不在内心折磨着他们两个,从来没有一刻安宁。
而房车生活更是意味着隔离于人群,隔离于世俗,隔离于任何可能破坏他们这种压抑的影响,也隔离于任何可能转化这种压抑的帮助。
在这个意义上,失去听力只是一个引子。
失去听力,男女主才能各自拥有独立的生活,去寻求帮助,拥有融入新的环境和人群的机会,也是他们真正能够正视内心的“金属之声”的机会。这也就是为什么,互助会的大叔要男主静下心来,也是为什么,他觉得男主不顾一切要治好耳朵,要回到以前生活的那个状态就像嗑药,因为确实是这样,沉迷以前那种房车生活才是真正的”毒瘾“,即使他们曾经生活得那么”健康而平静“。
所以,当男主看到女主又开始下意识抓胳膊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女主之前并不那么幸福,自己也一样,必须告别那种生活,告别内心那些“金属之声”。
当他们互相对对方说,曾经”是你救了我“,说出这句话之后,他们才真正完成了救赎,因为他们都终于能够正视那段经历,然后相拥而泣。他们终于能够说出,曾经的生活时时刻刻都是生死边缘的挣扎,而没有对方的存在,可能早就选择结束生命。
最后那片彻底的安静,不仅仅是接受了失去听力的事实,更重要的是消弭了内心的“金属之声”,是走出过去的荆棘与阴霾,是内心真正的平静。
这次,没有房车,没有金属乐,但,是新的生活!
《金属之声》电影剧本
文/〔美国〕达赖厄斯·马德、亚伯拉罕·马德
译/罗姣
他听到强烈的反馈噪音,声音越来越响,尖利刺耳……
内景,俱乐部舞台,夜晚
刺眼的白光照亮了鲁宾(40岁),他目光灼灼,朋克装扮,面容沧桑却又带着孩子气,满身文身。他在热切地等待着,等待开始的那一刻。他抬起头来,注意力紧紧地锁定在卢(30岁)身上,这是一个自信、怪异的黑衣女人,自带高贵的气场。她的声浪渐强。吉他效果器和合成器平放在舞台上,她看向鲁宾,目光陡然变得炽烈而狂热。她拿起自己老旧的电吉他,气势凶猛地拨动琴弦。她用力踩循环效果器踏板。低沉的咝咝声,狂野而令人振奋。鲁宾凝视着,等待着,摆好姿势……他几乎能尝到她汗水的滋味。她飞快地瞥了他一眼,于是鲁宾出手了,带着十足的着魔般的痴狂将鼓棒敲打在他的鼓上。卢倾身凑近麦克风,享受着这一刻。她恣意扭曲的呐喊声响彻大厅。鲁宾眼白翻起,仿佛点燃了情欲之火,这个耀眼夺目的女子在与他融为一体。汗珠从鲁宾的发间淌下,他的双眼仿佛在无尽的高潮或痛苦中燃烧。
字幕:“金属之声”
内景,清风房车,早上
我们听到轻微的风声……吱吱声……来自外部世界的细微噪音……
鲁宾突然坐起来,环顾四周——一间位于老旧清风拖挂房车后部的形状奇特的小房间。他低头看着卢,好像在确认她的存在。她在沉睡,样子与锋芒毕露的舞台形象相去甚远。他盯着她苍白的素颜……想象着她复杂、黑暗、涵义丰富的梦境。鲁宾聆听——远处传来鼓风机的声音。他起床。
他拉开小餐桌上方的窗帘。晨光令他目眩,也照亮了清风房车的内部。这里是典型的痴迷级音响发烧友的起居室、厨房、餐厅和工作室。乐器、电线、混音台、盘式磁带录音机、麦克风,全都挤在一起,却又和谐地融入这个狭小的空间。与音响设备并存的是多年漂泊生活中收集的各色花哨摆设。
鲁宾凝视着窗外。他在搜寻一切危险信号……
内景,清风房车,早上
咖啡滴入咖啡壶的声音。
内景,清风房车,片刻后
鲁宾将绿色蔬菜和调料放入搅拌机。他的手按下去,搅拌机转动起来,发出响亮的声音。
内景,清风房车,片刻后
鲁宾在做日常的拉伸运动和俯卧撑。
内景,清风房车,片刻后
鲁宾聚精会神地用压缩空气除尘器清洁电子设备……吹毛求疵……强迫症似的……
内景,清风房车,片刻后
鲁宾在转盘上放了一张唱片,一首异常柔美的20世纪20年代戏剧中的蓝调歌曲响起。鲁宾慢慢地调大音量。
内景,清风房车,片刻后
鲁宾做早餐,把食物和冰沙摆放在小餐桌上。
鲁宾:卢!
内景,清风房车,早上
鲁宾从起居室走到清风房车的后部。他看着熟睡的卢……
鲁宾:嘿,卢卢。
没有回应。鲁宾注视着她。抓起一对鼓棒坐到床上,紧挨着她。开始专注地、缓慢地在她盖着被单的大腿后侧敲起了鼓点……过了片刻卢才发出睡意昏沉的咕哝声……节奏加快了。鲁宾的敲击声和音效越来越响,越来越快……这会儿他彻底进入了鼓手的独奏状态……
卢:停……
他没有停下来。
卢:别敲了。
鲁宾:该起床了。
卢:不要。
鲁宾看着仍趴睡在床上的卢。只见她在手臂一块裸露的肌肤上使劲抓挠。我们看到那个部位有她自残后留下的伤疤。
鲁宾:嘿,别挠了。我们得马上动身了。卢卢……
鲁宾拿着一杯冰沙。他喝了一口。
鲁宾:呐,我给你做了些冰沙。你肯定不喜欢,但它很健康。想喝吗?
卢盯着看。
鲁宾:我不推荐。很恶心。
卢无精打采地点点头。
鲁宾咕噜咕噜地喝着冰沙。
鲁宾:好了,噗。
卢咕浓着表示不满。
鲁宾:跳舞时间到。
外景,停车场,早上
美国某地巨大的沃尔玛停车场的广角镜头。鲁宾光着脚,穿着内衣站在柏油路上。他眯眼看着郊区虚空般的荒地。
内景,清风房车,晚些时候
温馨的近景镜头:鲁宾和卢随着一首20世纪60年代的灵魂乐在起舞。鲁宾动作笨拙,卢终于忍不住笑了。这是他们惯常的生活。
外景,清风房车,白天
清风房车飞驰着驶入起伏无尽的美国风光。
内景,清风房车,晚些时候
鲁宾开车,卢坐在副驾驶座上。
卢和鲁宾(声音低沉地歌唱):为了爱,我愿意做任何事!但我不会那么做。
鲁宾:还有什么是他不做的?
卢:后庭做爱。(再唱)不,不……但我不会那么做。
内景,清风房车,稍后
高速公路上的高架桥从旁边飞掠而过,鲁宾和卢仍在一边驾车一边聊天。
鲁宾:我以前常常想象杰夫·戈德布鲁姆是我爸爸。我在《变蝇人》里看见了他——我想那一定是我爸爸的样子。这也解释了很多问题——为什么那些家伙那么奇怪。但他看起来像我。
卢:是真的。对。
鲁宾:对!
卢:你看起来有点像杰夫·戈德布鲁姆。
内景,清风房车,晚些时候
鲁宾和卢还在开车。
鲁宾:为什么在公共场合要用牙签而不用牙线?你试过吗?
卢:在公共场合用牙线剔牙?
鲁宾:用牙线……你就在餐桌边,然后——
卢:不……
鲁宾:——拿出牙线什么的?
内景,清风房车,稍后
鲁宾和卢开车穿过市中心。
卢:我小时候经常想象我的葬礼。在学校,上数学课的时候。
鲁宾:有意思。
卢:我常常幻想我的葬礼,然后自己哭起来。
内景,清风房车,片刻后
他们还在开车。
卢:嗯,是的……我想我会选火化。你呢?
鲁宾:火化或者是喂鸟,你觉得呢?
卢:你知道,现在可以把骨灰加进文身墨水里。把我的脸文到你背上,就在小丑那个位置。
鲁宾:什么?!
卢:是的。
鲁宾(唱):可怕的小丑脸。可怕的小丑脸。
内景,西洛俱乐部,白天
鲁宾和卢布置好他们别致的售卖台。卢与另一个乐队的成员在交谈,鲁宾则摆出各种喷绘的原创美术作品和一堆黑胶唱片,准备出售。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个响亮的鸣音,钻进鲁宾的耳朵……他歪着头,好像要将它倾倒出去……鲁宾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等待声音减弱。但是没有。他看着卢。她抬头看他,微笑。他看向别处。
内景,西洛俱乐部,舞台,夜晚
舞台上,鲁宾全神贯注,狂烈地击打着他的鼓,卢在背景中声嘶力竭地呐喊。镜头向鲁宾推近,此时鸣音再次袭来,然后变成低沉的咚咚鼓声。
内景,清风房车,早晨
消音似的安静。鲁宾痛苦地睁开眼睛……一丝日光从闭合的窗帘中漏进来。他不安地转过身,瞥了一眼睡在旁边枕头上的卢安详的脸……他从床上爬起来,小心翼翼,以免吵醒卢,走进浴室……他对着镜子仔细观察自己的耳朵,似乎期待发现里面藏着一只虫子或动物。
他喉咙里发出声音。但在他听来模模糊糊,像耳朵被蒙住了。
他咳嗽一下。模糊的声音。
内景,清风房车,片刻后
鲁宾在快速冲澡……他忧心忡忡……水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内景,清风房车,早晨
咖啡滴入咖啡壶的模糊声音。
内景,清风房车,片刻后
搅拌机发出的模糊声音。
内景,停车场,白天
卢从副驾驶座看着引擎盖合上。她端详鲁宾,他戴着耳机,走向车门,进入房车。她注意到他的状态有点古怪和茫然……他启动引擎,紧张地瞥了她一眼。
卢:你没事吧?
鲁宾听不见,没有回应,他把车子开出去,看着她,露出不自然的微笑。
内景,地下室俱乐部,下午
鲁宾帮卢搬运完三个巨大的扩音器,满头大汗……他看一眼卢,她开始校音了……他愈加惊慌……抬脚往舞台下走……又回到卢身旁……
鲁宾:卢卢……我去街角买点东西。
卢对他说了些什么,但他听不见。
鲁宾:就一下,好吗?
他局促不安地转过身,走了出去……
内景,药房,下午
鲁宾慌乱地走向药房柜台,等待药剂师结束与他人的交谈。
药剂师:需要我帮你找什么吗?
鲁宾:什么?
药剂师:需要帮忙吗?
鲁宾走近他。他不想说话,担心自己说得太大声。因为着意放低声音,他语声又太轻。
鲁宾:嗯。我今天耳朵有点怪。
药剂师:什么?
鲁宾:我耳朵出了问题。
药剂师点头。
药剂师:什么情况?
鲁宾:你说什么?
药剂师(大声地):你的耳朵怎么了?
鲁宾:哦,呃……有鸣音,而且……
药剂师:嗯。两只耳朵都这样?
药剂师大声说话,并用手势示意两只耳朵。
药剂师:两只耳朵?
内景,药房,片刻后
鲁宾看着药剂师打电话。他看了看手机,发现卢发来了短信。他把手机调到震动状态,然后抬头看到药剂师在比划手势,向他竖起大拇指。
药剂师:你现在能去吗?他现在可以见你。
鲁宾注视着他。
药剂师:现在。
内景,医生办公室,白天
鲁宾坐着等候,发短信说他有点事要处理,但无需担心。护士叫他的名字。他没听见。于是她轻拍一下他的肩膀。他吓了一跳。
内景,医生办公室,隔声室,片刻后
鲁宾坐在隔声室里。他非常紧张,一副幽闭恐惧症的样子……手指在裤子上敲打着。一位医生走进隔声室,帮他戴上耳机。走出去,关上门。鲁宾呼吸加促。然后他听到一个响亮的声音。
医生:你两只耳朵都能听见我说话吗?
鲁宾:什么?
此时,鲁宾戴着耳机。医生坐在前景中。
医生:好的,我们从你的右耳开始,好吗?
鲁宾神色困惑。
医生:我需要你把词语复述给我听。音量会保持在这个水平,我只需要你说最后一个词,好吗?
鲁宾:抱歉?
医生:复述……词语,好吗?照着说就好。
鲁宾点头。
医生:说词语“基础”。
鲁宾:嗯……
医生快速继续。鲁宾越来越紧张。
医生:说词语“混乱”。
鲁宾:呃……“弯曲”?
医生:说词语“原因”。
鲁宾:……“车”?
医生:说词语“拖把”。
鲁宾:……我不确定。
医生:“拖把”。
鲁宾说不出来。他紧张地笑了笑。
医生:说词语“年轻”。
鲁宾挠头……
内景,听觉矫治专家办公室,白天
医生走到一个架子前,拿出耳机递给鲁宾。他示意鲁宾戴上,后者照做。
医生: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医生对着麦克风说话,他的声音听起来微细而遥远。
鲁宾:听到没有?……是的,有一点。
鲁宾用手按住耳机,聆听。
医生(声音响亮而清晰):你演奏音乐。这是你谋生的方式?
鲁宾:是的,医生。
医生:好吧,这是……这是个问题。
鲁宾盯着他——神色震惊。
医生:你演奏的音乐特别响吗?
鲁宾:很响?
医生拿起鲁宾的病历。看了看,然后递给鲁宾。
医生:这些是你的评估表,鲁宾。正常的言语识别率是100%。你的右耳不到30%,左耳不到25%。这意味着,不管把音量调到多高,你还是漏掉了70%到80%的词语。情况真的很不妙。
鲁宾:是什么情况?
医生:不妙,不好。
鲁宾:啊……好的?所以……该怎么做?我怎么才能恢复听力?
医生慢悠悠地点头。
医生:嗯……
鲁宾:我是说,这是正常的还是怎样?
医生:不,一点也不正常。突发性听力损伤本身很常见,当然,你接触的那些噪音也需要考虑在内,但是就你的情况而言,双耳都达到这么严重的程度,我们还需要考虑其他一些可能的原因——我能问一下吗,就你所知,你家人有没有遗传性自身免疫疾病?
鲁宾神色困惑。
鲁宾:什么?我不知道……
医生:你父母身体怎么样……或者祖父母?
鲁宾瞪大眼睛。
鲁宾:抱歉?
医生:鲁宾,我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它可以帮助我们确定这是不是一种疾病……
鲁宾:嗯?
医生:你最近关节痛吗?
鲁宾:什么?我耳朵里?
医生:戴维斯先生,我想帮你弄清病因——
鲁宾:这不是病。我只是想弄清楚,呃……你能不能给我点什么东西帮我清理一下?
医生:我没听明白。
鲁宾:我是说有什么药可以放到我耳朵里,把它清除掉吗?
医生:好吧……鲁宾……(叹了口气)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震惊,但我希望你能明白,不管这是过度暴露于噪音的结果,还是自身免疫问题,你的听力正在迅速恶化。对吗?
鲁宾:嗯……
医生:在接下来的几天甚至几个小时里,病情可能继续恶化。
鲁宾:老兄,我在问你我能做什么?
医生:首先,作为预防措施,绝对不要暴露在强噪音下。然后等我们做一些测试,确定了你的耳朵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再谈别的——
鲁宾:什么再谈别的?关于什么?
医生:如果发生永久性损伤,我们可以讨论手术问题——
鲁宾:比如呢?什么手术?
医生:比如说,耳蜗植入——
鲁宾:那是什么?
医生:人工耳蜗。
鲁宾:好吧,那是什么?有用吗?
医生:它们对严重听力损伤或者完全失聪的人非常有效,是的——
鲁宾:嗯。那我们就这么做吧。
医生笑了。
医生:不是那么简单。有很多细节问题,而且费用很高。
鲁宾:什么?
医生(大声地):很贵。
鲁宾:多少钱?一般是什么价格?
医生:嗯,价格在四万到八万之间,看情况……而且,很遗憾不在保险范围内。
鲁宾慢慢点头。
鲁宾:好的……什么时候可以做?你有没有……现货?
鲁宾盯着医生……
医生:人工耳蜗?不,鲁宾,这是十分复杂的程序,也是一个侵入性的手术。但一旦我们确定了问题,我们就可以就此进行讨论了。好吗?正如我之前所说,你现在应该关注的,是保护你剩下的听力……
鲁宾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
(硬切至)
内景,地下室,舞台,稍后
红色灯光在鲁宾汗津津的脸上闪烁,他猛力击打着他的鼓。他竭力捕捉那细微之极的一线声音。镜头移近,拍摄鲁宾的眼睛,我们看到的是盛满痛楚的深井……灯光继续闪烁,鲁宾脸上闪过着魔般的痴迷和痛苦……歌曲渐至高潮,鲁宾越敲越猛烈……突然,杂音消失了……鲁宾听不到卢的歌声,也听不到他自己的鼓声了。他的鼓声和卢的演唱突然变得不再协调。她回头看向他,沉醉状态被突然打断,眼神充满困惑。鲁宾很慌乱。他在震惊中继续演奏——死死盯着卢,拼命想捕捉她的节奏,留住自己在歌曲中的位置,他在这个世界上的位置。她弹奏最后一个和弦,审视着他。鲁宾扫视人群,在自己可怕的寂静世界中感觉极度恐惧和混乱。他停手,放下鼓棒。卢大吃一惊。鲁宾站起身,挤出人群,穿过走廊,奔上楼梯,冲到了后巷……没有声音……世界变得一片寂静。他瞪着眼睛,惊恐而孤独……他的双手在颤抖……感觉到一只手搭到他肩上,他霍然转身。卢站在他身后。她说了些什么,但鲁宾听不见……
卢: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鲁宾盯着她无声的喊叫……毫无反应……卢能看出鲁宾很痛苦。她哭了起来……
卢:鲁宾,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了?
鲁宾看着她,眼中满是惊恐……他说话,但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鲁宾:我什么都听不见了。
内景,餐厅,夜晚
咖啡在杯子里旋转的特写镜头。卢还穿着她的演出服。她看着鲁宾。他转动着自己面前的杯子。她用颤抖的手在一张纸上写道:“会好吗?”把纸推给鲁宾……鲁宾看了看,试图做出冷静的样子……
鲁宾:做了手术就会好……可以植入个东西。把它放进耳朵里。没事的。很简单。四万或八万左右……所以,但是……是的……
鲁宾抬头看了看卢骤然伤心欲绝的脸……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她试着振作起来。她盯着鲁宾紧张地敲打着的手……
鲁宾:我们得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明天晚上我们继续演出,看看怎么样。我可以像节拍音轨那样,你对着我表演——
卢试图张口说话——
鲁宾:会有所不同,但事情就是这样。
卢盯着鲁宾,仿佛他是个外星人。
卢:不行。
她在纸上写道:“我们什么都不演了。”把纸推给鲁宾……他看了一下。
鲁宾:我们要演出。我们要。
卢举起双手,好像在说:“你说什么呢?”
鲁宾:卢。我们有预约好的巡回演出。
卢:没有。
鲁宾:有。我们的确有。我们有预约好的巡回演出。
卢一边焦灼地看着鲁宾,一边捂着自己迅速疼痛起来的胃部。鲁宾抓着自己的头发,难以再保持形象。他看见外面有一个男人在抽烟,突然从桌子旁站起来,试图摆脱自己的迷茫状态。
鲁宾:我马上回来。
卢看着鲁宾离开,目光带着深深的关切。
她听到鲁宾在外面向别人要烟,忍住眼泪,独自拿起食物,开始吃饭。
外景,餐厅,片刻后
鲁宾吸完最后一口烟。他的手在颤抖,目光四处游移。他弹掉烟头,然后走回餐厅。
内景,餐厅,片刻后
鲁宾拿起食物,开始用餐……卢盯着他。
卢:你是?(做手势)抽烟了?
鲁宾耸耸肩。卢写字。
卢:真见鬼!
卢看上去十分惊慌。
卢:我们要打电话给赫克托。
鲁宾:什么?
卢做出打电话的姿势,用嘴型说着赫克托。
鲁宾:为什么要打给赫克托?
卢盯着他。
鲁宾:就因为我他妈的抽了根烟?(狂躁地挠头)我想换你也会抽支烟的,不是吗?
卢环顾四周……鲁宾的声音太大了。
鲁宾:怎么了?
卢:我不知道。
鲁宾:什么?!
卢:停!放松…
鲁宾:又来?
卢惊慌地看着鲁宾……显然很害怕……她站起来,走到他旁边的卡座,紧挨着他坐下。她转过身,捧住他的脸,吻了吻他的脸颊,然后挽着他的胳膊,在鲁宾的注视下写道:“如实回答。你现在有危险吗?”卢看着鲁宾……他僵硬地向前看,微微摇头,但没有开口否认……她写道:“我们打电话给赫克托。”鲁宾摇头。卢写“拜托”。她在下面画加重线,点了点头。她写“打吧”。
鲁宾:现在?
卢点点头。
鲁宾:我怎么给赫克托打电话?
卢示意他拨打就是了。鲁宾拿出电话,拨打,递给卢。卢听着。
卢:嗨,赫克托,很抱歉吵醒你。我是卢。鲁宾有麻烦了。他的听力出了问题……
稍顿。
卢:我可以让他接电话,但他听不见你说话……好的。
卢把电话递给鲁宾。鲁宾做了个鬼脸——
鲁宾:你好,赫克托。我耳朵什么都听不见,所以这很蠢,但我知道你会问我是不是……(模仿他的声音)感觉情绪不稳?我会说,嗯,不,我没有。但是你会说——“啊,鲁宾,你知道吗,当我们不再追念美好过去的时候,我们就会得到平静?”我会说——“啊,谢谢你,赫克托,这很有帮助。”
卢对着鲁宾摇摇头。
鲁宾:卢认为我很无礼,但我很好,我只是他妈的吸了一支烟来安抚自己的神经……
卢示意把电话给她。
鲁宾:我的经纪人要听你说。伙计,我没事。谢谢你跟我聊天……
鲁宾把电话递给卢。
卢:嗨……是啊,他现在什么都听不到……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
她听了片刻。
卢:好的……我会的。好的,谢谢你,赫克托。
卢挂断电话。把电话递回去。
鲁宾:怎么回事?就这样?
卢:他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再打回来。
鲁宾:他没什么话说?
卢:不,他会打回来……(鲁宾还是没明白)他、会、打、回、来!打、回、来。
鲁宾:你在说什么?把它写下来。
卢写字。
鲁宾:他会回电话?就这样?他妈的赫克托。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们走吧,卢卢……
卢(不知所措):去哪里?
但是鲁宾没有听到。
内景/外景,清风房车,片刻后
卢进入清风房车。看到鲁宾坐在驾驶座上和安全带斗争。她看着他,感到担心,不想让他驾车。她的电话响了。她飞快地接起来。
卢:你好。
她聆听。
卢:他就在旁边……
稍顿。
卢:在这里。在房车上。
稍顿。
卢:不太好……(聆听,点头)哦,真的吗?……好的……在哪里?
卢坐到自己的位子上,面对鲁宾。
卢:好的,哇。嗯……那可不近。我们需要一些时间,因为我们……离得不近。
鲁宾注视着她。
鲁宾:那个赫克托?
卢神色疲惫,示意他安静。
卢:没什么……是的,好的……(稍顿)我不知道。大概几天吧?(稍顿)是的,我们现在就出发。(稍顿)不,他开车……(她看着鲁宾)因为事实就是这样,总是他开车……
鲁宾:什么?
卢:好的,谢谢你,赫克托。我真的很感激……是的,我会告诉他的。谢谢。再见。
鲁宾:什么?
卢打手势表示赫克托想让她开车。
内景/外景,清风房车,白天
鲁宾驾车行驶在向北的公路上……
我们代入他失聪的感官角度,只能听到道路上低沉的振动声,与大自然和听觉世界的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
内景,清风房车,夜晚
鲁宾和卢在清风房车中睡觉。
内景/外景,清风房车,白天
鲁宾在一条寒冷、荒凉的公路上静静地向北行驶……
内景,清风房车,白天
继续向荒野深处行驶……
外景,清风房车,白天
清风房车飞驰,驶过无尽起伏的美国风景……
内景/外景,乔的房子,私家车道,白天
鲁宾拐上一条被森林环绕的土路,己经疲惫至极。他注意到一个标识——“听障儿童区”。
鲁宾:你有信号吗?
卢摇摇头,向前张望,大约是跟鲁宾一样不安。
鲁宾:见鬼。
他们继续沿着一条长长的土路行驶,这是一条死路,通向一栋风格独特的大房子。鲁宾把清风房车停在房子前。他和卢看见一个男人——70岁的乔,抱着他的狗从房子里走出来。
鲁宾:是他吗?肯定是……
卢盯着他看。鲁宾关掉引擎。乔放下了他的狗。
外景,乔的房子,片刻后
鲁宾和卢下了房车,走向乔。他挥手打招呼。
乔(打手语,带字幕):你一定是鲁宾吧?
鲁宾:嗨,我是鲁宾。我不会打手语,但是……
乔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指着清风房车。
乔(打手语,带字幕):车可真大。
乔比划“大”。
鲁宾:哦,是的。没错。
乔转向卢,正常说话。
乔:你好,我是乔。
卢:你好。我是卢。
乔:你说什么?我会读唇语。
卢:哦。嗯……我的名字叫卢。
乔:卢。你好。
卢:你好。
乔再度转向鲁宾。
乔(打手语,带字幕):我们聊聊好吗?
他打手势比划“交谈”。鲁宾茫然地看着他。
乔:卢,我借用一下鲁宾,能请你帮我照看一下我的狗吗?
卢(看着狗):哦,好的。当然。
乔给了卢一点狗零食。
乔:给它吃几个,它会永远爱你。它叫路易,以棒球游击手路易·阿帕里西奥的名字取的名。1959年获得了冠军锦旗。
卢:哦,对……
乔扬了扬眉头。
乔(打手语,带字幕):无所谓啦。好的,鲁宾……(点头示意他过去)跟我来。
鲁宾:卢呢?(转向卢)卢,你要一起吗?
卢:没事的。去吧。真的。
鲁宾:你确定?
卢:是的。我很好。
乔竖起两根大拇指。
乔:你待在这儿,路易。留下。
卢向路易打手势,递过去一个零食。乔拐过屋角,向房子后面走去。
鲁宾:好吧。我马上回来。
卢点头。看着鲁宾走开。突然就剩下她一个人。
卢:路易。过来。
外景,乔的房子后面,片刻后
乔走在鲁宾前面。杰里米从房子后门出来。乔向他示意。
乔(打手语,对杰里米):你能帮我处理一下那个程序吗,杰里米?
内景,乔的办公室,白天
鲁宾坐在一间库房似的小房间里,乔看着杰里米摆弄电脑。杰里米转向乔,向他打手势。
杰里米(打手语,带字幕):你只要打开字幕,然后指定一个或两个耳机为首选项……
乔(打手语,带字幕):拜托你操作就行,杰里米。
杰里米摇摇头。
乔(打手语,带字幕):怎么了?
杰里米(打手语,带字幕):来吧,很简单。
乔怀疑地抬起头。杰里米耸耸肩。
杰里米(打手语,带字幕):戴上耳机。
乔把耳机戴在帽子上。杰里米翻了个白眼。
杰里米(打手语,带字幕):说点什么。
乔说话,声音严肃,没有什么口音。
乔:好吧,嗯。测试。
这些词在屏幕上弹出。乔看着屏幕,见它运行正常。
乔:哦,太好了。
杰里米(打手语,带字幕):用完就按退出。
乔(打手语,带字幕):按哪里退出?
杰里米(打手语,带字幕):你必须学会这些东西,乔。
乔(打手语,带字幕):你会使用链锯吗,杰里米?
杰里米注视着他,摇了摇头。
杰里米(打手语,带字幕):算了。你别管了。我等下回来。
乔(打手语,带字幕):谢谢,请把门关上。
杰里米关上门离开。
乔(看着鲁宾):好的。那么……它运行正常。这样行吗?
鲁宾看屏幕上的字。
鲁宾:行。
乔:你好吗?
鲁宾:嗯。你能听见我说话?
乔:不能,但我会读你的唇语。我可能会漏掉一些东西,但我会尽力的,好吗?尽量说得清楚一些……
鲁宾:好的……
乔:你好吗,鲁宾?
鲁宾:嗯……很好。
鲁宾呼了一口气……乔点头。
乔:你现在能听到什么声音吗?
鲁宾摇摇头。
鲁宾:不,什么都听不见。
乔点头。
乔:你什么时候失聪的?
鲁宾:呃,几天前。
乔:哦。是吗?
乔瞥见鲁宾一条腿在不停地抖动,仿佛在演奏一个无形的底鼓。
外景,乔的房子,白天
卢坐在清风房车的台阶上,抚摸着路易。
乔(画外):哪种毒品?
内景,乔的办公室,白天
鲁宾呼吸紊乱,深吸了一口气。
鲁宾(画外):我用过什么?嗯,很多东西。主要是海洛因。
乔:你失聪后有没有想过用毒品?
鲁宾:……嗯……我是说,我不知道。但我的意思是,我很好。我什么毒品都没用,只是事情被搞砸了,抱歉,呃,你知道现在事情搞砸了……
鲁宾示意自己的耳朵。
鲁宾:所以,我不知道。
乔:你不知道什么?
鲁宾:嗯……我就是不知道。今天不是个好日子。我今天情绪不太稳定。但我来这里主要是因为我女朋友,你知道吗?我只是不想把她的一切都毁了。
乔:你怎么会毁了她的一切?
鲁宾耸耸肩。
鲁宾: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
乔:你觉得你可能会?
鲁宾:我不知道。可能不会。
乔:好的……说说我吧。(指着自己)我酗酒。酒,知道吗?
鲁宾(茫然地):很好。
乔:很好?不,不好,鲁宾。
鲁宾: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很抱歉。对不起。是不好……
乔:越战时,一枚炸弹在我旁边爆炸,我失去了听力。然后我失去了一切,我的妻子,孩子。不是因为耳聋。是因为酗酒,鲁宾。
鲁宾:好的。对不起。
乔(盯着鲁宾):你戒毒多久了?
鲁宾:五年。
乔:五年?
鲁宾:是的,先生。
乔:你现在需要帮助吗?
鲁宾(坐立不安):嗯……不,我只是需要……我需要想办法解决这个听力问题,是的。但是……我不知道。今天是糟糕的一天。我不太清醒。
鲁宾指着自己的头,做了一个“我疯了”的手势。
乔:好的。那么毒瘾呢?
鲁宾:嗯。我在那方面没问题。
鲁宾举起双手,好像在说“我不知道”。乔面无表情地看着。
乔:你还好吧?
鲁宾:是的。
乔:那你为什么来这里,鲁宾?
鲁宾瞪着眼,稍顿,翻出他的手机,发现没有信号。
鲁宾:我得看看卢怎么样了。
乔:你担心卢?
鲁宾:我只是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乔:你们俩在一起多久了?
鲁宾:四年了。
乔点点头,想了想。
乔:你是搞音乐的,对吗?
乔模仿弹吉他的样子。鲁宾皱了皱脸。
鲁宾:不是。
乔:不是?
鲁宾:不再是了……除非我……(指着耳朵)做植入手术。
乔:植入?
鲁宾看了看屏幕,点头。乔看上去并不感兴趣。
鲁宾:哦,抱歉。你对植入器了解多少?植入器?
乔:我了解,是的。(打手语)很贵。(搓搓手指)
鲁宾:哦,对。是的。
片刻沉默。鲁宾越来越烦躁。
乔:所以你需要理解,鲁宾,这里是一个聋人社区。它不仅仅是我的项目,我们还是一个更大的聋人社区的一部分,这个社区由来自各地的听障在职成人和听障儿童组成。我的项目和参与项目的人从社区中受益匪浅。我们和他们彼此合作。但非常重要的一点是,如果你想来这里,你必须明白,我们要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针对的是这里……(指指自己的前额)而不是这里……(指指耳朵)在这个社区里,我们并不认为耳聋是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你明白吗?
鲁宾:好的。是的,好的,很酷。
鲁宾又查看了一下他的手机。乔想了想。
乔:你何不去叫卢进来呢?
外景,乔的房子,白天
卢站在房子前面。她凝视虚空,深感孤独和恐惧。这一刻被鲁宾的声音打断。
鲁宾(画外):卢!
外景,乔的房子,片刻后
卢走向通往乔办公室的木楼梯。鲁宾站在楼梯顶上,扶着打开的门。
鲁宾:这家伙想和你谈谈。
卢:好的。
外景/内景,乔的办公室,白天
卢和鲁宾尴尬地坐着。
乔:我认为你现在很有必要和我们待在一起,鲁宾。学点手语?也好脚踏实地。你觉得呢?
鲁宾:听起来不错,但我们没有钱……
乔:嗯,我们的教会有时也会赞助需要帮助的聋人。你刚好符合条件,鲁宾。
鲁宾搓着脸。
鲁宾:老实说我们不是教徒,所以……
乔:鲁宾,你能不能……
乔示意鲁宾不要挡住自己的脸。
乔:我要读唇语,你刚才说什么?
鲁宾:我们不信教。我们俩都不。不太喜欢宗教,无意冒犯。
乔:这与宗教无关,鲁宾。教会帮助所有有需要的人,而不仅仅是信仰者。最重要的是你想待在这里。如果合适的话,我想我们可以找到办法。
乔(转向卢):你觉得鲁宾现在需要帮助吗?
卢目光凝注,微微点头。
乔:如果鲁宾要来这里,那他必须独自面对,你明白吗?成员们都住在一栋房子里,与外界没有联系——没有电话。纵观所有情况,我发现这是最有效的方法。你能帮助鲁宾做出承诺吗,卢?
卢吃了一惊。鲁宾看了看屏幕,有些激动。
鲁宾:我们可以住在房车里。我们有房子。
乔:很抱歉,鲁宾,但不能这样。
鲁宾:那就有问题了。
乔点点头。
乔:在这段时间里你有地方去吗,卢?
卢像被车头灯照到的鹿一样手足无措。鲁宾站起来。
鲁宾:就这样吧。
鲁宾伸出手和乔握手。
鲁宾:再会,伙计。谢谢你的宝贵时间。
乔站起来。
乔:很尚兴认识你,鲁宾。
鲁宾点点头,往外走。乔为卢开门,跟着她下楼。她和乔走到楼梯底下,此时鲁宾己经到了拐角处。卢转向乔。
卢:谢谢。但是你能跟我们说说手术的事吗?我想这是我们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乔:人工耳蜗手术?
卢:我知道很贵,但我想也许你能给我们指出一个正确的方向,这样我们可以尽快着手进行。
乔:手术没那么快,卢。这是脑部手术,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所以不管怎样,鲁宾在一段时间内都听不到声音。你必须明白这一点。他现在需要的是实际的支持,过分关注手术实际上对他没有帮助。事实上还可能带来极大的破坏性。
卢:哦,真的吗?
乔肯定地点点头。
卢:好吧……
乔:这对你来说肯定也不容易。看起来你也需要一些支持。
卢点头。
乔:如果鲁宾来这里,你有地方去寻求帮助吗?
卢把手从肚子上拿开,试图保持冷静和坚强。
卢:我很好,但只是,我不知道……
乔:有时人们自己也需要帮助,直到确信他们所爱的人会好起来。
卢:好的。是啊。谢谢……
乔:所以如果你有什么地方可以落脚,为了鲁宾,考虑一下。
卢点头。
卢:好的。
乔:卢,不要犹豫。长痛不如短痛。这比另一种方法伤害小得多。
外景,托普斯菲尔德的露天交易市场,夜晚
清风房车停在一片荒芜的空地上。
内景,清风房车,夜晚
卢在床上写日记,鲁宾坐在床边的工作台旁,大声地摆弄着设备。
鲁宾(声音有点大):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去代顿演出,卢卢。说真的。我可以看着你的提示演出。我是说,我们又不是业务不熟。我能搞定,直到我们存够钱做手术。我们能存够的。
鲁宾看着卢。
鲁宾:真的,我们可以出发了。
他关上灯,躺到床上,把手放在卢的胳膊上。
鲁宾:来吧,小猪。
卢:别叫我小猪。
鲁宾:你的胃怎么样了?
卢放下日记,在鲁宾身旁缩成一团。他抚摸她的头。
鲁宾:要我给你拿点什么吗?茶?
卢摇头示意不用,泫然欲泣。
鲁宾:做人嘛,就要经常需要处理这些破事……我会处理好的。不就是钱嘛。仅此而已。
鲁宾抚摸着卢的头,他眼中的光芒消失不见,阴郁将他吞噬了。
内景,清风房车,清晨
卢醒来,听到远处的砰砰声。鲁宾不在床上。卢起床,从卧室走到起居室。她看到鲁宾在清风房车前部,正在猛砸一件设备。他看上去像疯魔了一样。卢走向他,瞧见他满身大汗。
卢:鲁宾!
鲁宾听不见,没有转身。
卢:鲁——宾!住手!
卢看到鲁宾倒空了一个柜子。东西散落在桌子和长発上。鲁宾在地板上砸设备。卢抱着自己的头,陷入焦虑和麻木。
外部,清风房车,接前景
她迈步往外走,焦虑地思忖着走出清风房车。她记起乔的话。拿出手机,滑动着浏览通讯录。她在清晨的冷空气中打着哆嗦。双手在颤抖。打这个电话让她难以承受……她不能……但最终她还是按了一个号码,把手机举到耳边,神色扭曲而期待。铃声嘟嘟响。她自言自语。摇摇头,正要挂断电话,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听到声音,卢的脸色变白了。
卢:哦……啊……你好。你好……是里夏尔吗?
稍顿。
卢:啊,我是……路易丝。
内景,清风房车,片刻后
鲁宾怒不可遏。
鲁宾: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打电话给他?这对我们有什么帮助?
卢刷刷地在一张纸上写字,然后把纸推给鲁宾。上面写着:“这是我唯一能去的地方。你得回那里去。”
鲁宾:我不会回去。你为什么要去别的地方?
卢写道:“你需要帮助。”
鲁宾:这就是帮助?你他妈的离开?你不想待在这里?
卢:我当然想!
鲁宾:我就知道会这样。我就知道。是因为专辑还是别的?你有什么事没告诉我吗?有人给你出价了?
卢很惊诧,用嘴型说:“什么?”
鲁宾:去他妈的。
卢:鲁宾---
鲁宾:我不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痴,卢,请给我一点信任——
卢:你在说什么?!你怎么了!
鲁宾:什么?!……我听不见你说话!你不知道我聋了吗?!我他妈的听不见!
卢泪眼蒙昽。捂着疼痛的胃。不知所措……她垂头看着桌子,鲁宾咆哮着……卢在纸上写字,递给他。他看了一下。纸上写着:“你现在需要帮助,鲁宾。”
鲁宾:我他妈的需要一把枪。我他妈的需要一把枪!
这话让卢难以接受。鲁宾环顾四周,茫然而愤怒。他回头看卢,看到了她的痛苦。
鲁宾:瞧……我很抱歉,卢卢,我现在状态真的很糟,让我想想……只是我应该和你在一起。我能搞定——
卢盯着鲁宾,心碎不已。这时她的电话响了。她接听,鲁宾注视着她。
卢:你好……哦,真的吗?好的。
鲁宾:是谁?
卢捂着电话接听。
卢:可以……好的,我得准备一下……不,我叫辆出租车。是的,很好。好的。谢谢。是的,谢谢。
卢把手机放到口袋里。
鲁宾:发生什么事了?
卢:我要去搭飞机,你回那里去。
鲁宾:什么?
卢不忍心再重复一遍。
外景,停车场,白天
鲁宾和卢站在清风房车外,旁边是她的吉他和一个大行李袋等物品。鲁宾魂不守舍。
鲁宾:卢,请不要这样。不行。
卢竭力集中精神,紧紧捂着仍然极度难受的胃部。
鲁宾:怎么会这样。你为什么变得这么冷酷?
这话让卢很伤心。她摇摇头。
卢:我不是冷酷。
鲁宾盯着她。她极为难受,站不稳,身体摇摇晃晃。
鲁宾:别离开。我能把问题搞定。
鲁宾看到一辆出租车驶近。
鲁宾:哦,混蛋。这太混蛋了,卢。太混蛋了。
出租车停了下来。卢抓起她的行李袋。
鲁宾:嘿。等等。来。
他拿过行李袋。
鲁宾:等等。
出租车司机下车。
鲁宾(对司机):放松。我们马上就好,伙计。
卢:没事。谢谢。
出租车司机回到车上。卢把她的吉他和其他东西放到后备箱。鲁宾提着她的行李袋跟在后面。卢关上后备箱。
鲁宾看着卢,面色苍白,竭力逞强。
鲁宾:这真是大错特错。
卢:没事的。
卢竖起一根指头,然后拿出便笺本潦草地写道:“你保证你会回到那个地方去寻求帮助。”她把本子递过去给鲁宾看……他看完,她把本子拿回来,又写了一遍,并指着一个词强调:保证!
鲁宾(做着思想斗争):我保证如果——
卢打断他的话。她泪流满面,又伤心又生气。拍打着他的胸膛。
卢:不。你保证,鲁比!(指着纸页)保证!
鲁宾点头……突然好像一个孩子。
卢:不然这一切都是白费,鲁比。
鲁宾:我需要做更多的计划。我需要更多,卢……你会等我吗?
此时从鲁宾的视角拍摄——卢点着头,泪如雨下……
卢:你说等你是什么意思?我当然会等。
卢写道:“你得回那个地方去。”她盯着他,抓住他的胳膊,翻过来,指着上面“卢卢”字样的文身。
卢:你伤害了自己,也伤害了我。我也会伤害自己的,鲁比。我也会伤害自己的!回那个地方去。现在就去。你保证。说。
卢用口型说着“保证”。
鲁宾:天啊。
卢:说。
鲁宾:我保证。
卢:很好。
鲁宾:我会搞定这一切的——(指着耳朵)我会搞定的好吗?你知道我会的。没那么糟。
痛苦和悲伤让鲁宾几近崩溃。卢捧着他的脸吻了吻。
鲁宾:等你到了那里,要写邮件告诉我你安全到达了。你是我的心肝。你是我的一切。好吗?……好吗?我会把问题解决掉。如果那里很糟糕,你就回来,我们可以搞定的。没那么难。
卢:我爱你。
但是鲁宾听不到。
卢(难以承受):再见。
卢转身上了出租车。鲁宾帮她关上车门。她向前看,没有回头。鲁宾看着她坐车离去。他一个人站在停车场里。一片寂静。他转过身,看着房车,走了过去,恐惧和孤独向他袭来,失去恋人的情感记忆令他心如刀绞。他独自一人坐在房车的台阶上。
外景,乔的房子,白天
乔看见鲁宾坐在门廊的台阶上,抽着烟,看上去很狼狈。
内景,乔的房子,稍后
乔脱下靴子,把靴子摆在一堆靴子和运动鞋旁边。他打手势让鲁宾照做。示意他跟自己上楼。他们走到三楼。
内景,乔的房子,鲁宾的卧室,片刻后
乔把手伸进去,揿开灯。然后走进有两张床的房间。他朝着没有床单被褥的床比划手势。竖起大拇指。
鲁宾:这里还有别人住吗?
乔(打手语,带字幕):是的。
乔伸出手。鲁宾感到困惑。乔模仿“开车的人”的样子。鲁宾明白了。
鲁宾(递出钥匙):你要收走吗?
乔耸耸肩,点头,好像在说“不妨如此”。
鲁宾动作僵硬地把钥匙递给乔。然后乔把手放在脸侧,对着手指说话,示意鲁宾把手机交给他。
鲁宾:不,我们不用这样做。
乔很坚定。鲁宾看了看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内景,乔的房子,稍后
房子里所有的人围坐成一圈……鲁宾坐立不安……
乔(打手语,带字幕):请大家向鲁宾问好。
大家纷纷打招呼。鲁宾向房里的其他人点头致意。
乔(打手语,带字幕):鲁宾最近刚失聪,他不懂手语。他有毒瘾,需要大家的支持。
乔环视房间,确保每个人都明白了。
乔:他还需要一个名字。
接着乔在一块白板上写道:“我刚刚告诉大家,你是个失聪的瘾君子,不懂手语。”……乔看看鲁宾,然后写下“暂时”。鲁宾脸色苍白,面无表情。我们可以看出,他已经好几天没怎么睡觉了。乔写道:“大家知道你是什么人之后,你也会获得一个手语名字。还有一份工作。”乔将鲁宾的视线引向另一块白板,上面有一张表格,列着所有人的名字。他指了指一个名字,然后是相应的职务。有些头衔是“厨房工作人员”,或维修保养人员之类的。他把鲁宾的名字写在白板上,然后写道:“学习怎么做一个聋人——学习手语?”乔看着鲁宾,扬扬眉。再看向一个长得像男人的大块头女人——她叫让,30多岁,穿着宽松牛仔裤和连帽衫。乔向她比划了些什么。让看看鲁宾,再回头看乔……耸耸肩,点头。乔写道:“这里每个人都有一个伙伴。让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能安定下来,感到自在。鲁宾瞥了让一眼,让向他点了点头。
乔(对让打手语,带字幕):第一周用这个平板电脑,等鲁宾适应新环境。
与此同时,一个女人想到了给鲁宾取什么名字。她把手举到脸上,表示鲁宾的眼睛很大。小组其他成员都同意,觉得这个名字很适合鲁宾。乔也表示赞同。鲁宾被取了名,他是唯一一个不知道的人。
内景,乔的房子,餐厅,白天
从鲁宾的视角拍摄,这顿饭被消去了声音,只余周围人热烈交流时拍桌子的低频砰砰声。
我们离开他的视角,进入了极其喧闹的就餐场景,此时丹和面红耳赤的让之间热烈的交流正发展到高潮。她手指翻飞地比划着……而且比划的动作越来越粗鲁。乔猛地一拍桌子,插入他们的交流中。让耸耸肩,好像在说:“怎么了?”她看看鲁宾,知道他完全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她在平板电脑上输入,屏幕上滚动着粗体大字:“丹是个娘娘腔。”镜头在鲁宾脸上停顿片刻。他低头盯着食物。然后环顾四周,迷茫地看着他陌生的新家。
内景,鲁宾的房间,黎明
彼得在打鼾。鲁宾在暗淡的晨光中盯着他,但什么也听不见。
内景,浴室,接前景
小便无声地溅入马桶的水里。
鲁宾刷牙,默默地盯着镜子里自己的脸。
外景,乔的仓库,早上
鲁宾在后门廊点燃一支香烟。他抬头看着低矮的屋顶上一处碎裂的檐角。乔走出来,示意鲁宾跟他走。
外景,乔的皮卡车后部,白天
鲁宾挤进一辆皮卡的后座,旁边是让和另外几个舍友,他们互相打着手势。乔坐到驾驶座上,他们沿着私家车道开出去。让在平板电脑上打字,屏幕滚动:“感觉好些了吗?”鲁宾看了看,微微点头。他示意让把平板电脑给他。输入:“哪里有无线网络?”然后把平板还回去。她摇摇头,输入:“只有乔的办公室里有。怎么了?”鲁宾摇了摇头,皮卡车在土路上颠蔽,他打量四周。
外景,农场,白天
皮卡车爬坡,驶上通往农场的公路。
外景,农场,片刻后
大家在一个大园子旁下车。乔给他们演示要做什么。
内景,聋人学校,白天
鲁宾跟着乔穿过学校。他们经过一群互相打着手语的高中生。
内景,聋人学校/教室,白天
他们走近一间教室。乔把手探进去,快速揿了揿电灯开关。
鲁宾站在乔的身后。黛安——一个容貌妩媚、和蔼可亲的女人——打开门,只见教室里闹哄哄的,满满当当都是有听力障碍的二年级学生。她向鲁宾打手语问好,鲁宾竭力用手语回应。乔和黛安交流,比划了一下打鼓的样子。她点了点头,乔转向鲁宾。
鲁宾:怎么了?
乔笑着拍了拍鲁宾的背,把他领进教室,然后鲁宾眼看着乔出门后把门给关上了,留下他独自一人应对。黛安招呼他往里走。鲁宾的出现让孩子们都瞪大了眼睛,他们看着鲁宾和黛安站到教室前面。黛安向他们打手语。房间里只余呼吸声和手指翻飞的声音。
黛安(打手语,带字幕):安静。(一个男孩,迈克尔,站在椅子上)迈克尔,坐到你的椅子上。
黛安一直等到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黛安(打手语,带字幕):这是鲁宾。大家跟他打个招呼。
全班同时打手语说“你好”。
黛安:鲁宾正在学习手语,所以他需要你们的耐心帮助。好吗?
孩子们比划“好的”……
黛安:好的。
鲁宾看着孩子们。
鲁宾(打手语,带字幕):你们好。
孩子们咯咯笑。鲁宾担心自己比划错了。他看向黛安,她用微笑鼓励他。鲁宾看着黛安。
鲁宾:啊……
他手足所措……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孩子们看到他的窘迫,大笑。
黛安(打手语,带字幕):我叫黛安,你叫什么名字?
鲁宾一时间记不起手语课上学的任何东西了。孩子们咯咯笑,互相打着手语……黛安用手语对鲁宾拼写出自己的名字,然后写在黑板上。她指指鲁宾,然后递给他粉笔,示意他写出自己的名字……鲁宾笔走如飞地写下他的名字——风格像涂鸦。他的即兴创作让黛安吃了一惊,孩子们都要疯了。
黛安(打手语,带字幕,对孩子们):大家请放松。
黛安用手语给鲁宾比划了一下字母“R”。鲁宾试着模仿,黛安调整他的手势。鲁宾看着教室里的孩子们,他们都伸出手比划着“R”。
内景,聋人学校,片刻后
鲁宾现在站在教室的角落里,看着黛安耐心地给一个腼腆的女孩教授拼写课。
黛安(打手语,带字幕,递给她粉笔):就写你的名字苏珊娜。
这个女孩太害羞了。黛安不得不握着她的手在黑板上把字母写出来。
稍后。迈克尔一直在咬自己的衣袖,袖子都被唾液洇湿了。他一边画画,一边瞪大眼睛看鲁宾。粉笔画板上已经写满了和鲁宾所写类似的涂鸦风格的名字。迈克尔站起来,双手举起。他是最后一个。黛安点头让他上前去。迈克尔因为多动症无法控制自己的疯闹。这大概是他见过的最神奇的东西,而鲁宾则是最神奇的人。他向黛安比划着自己有如泉涌的创意。指着鲁宾。
迈克尔(打手语,带字幕):他能帮我写吗?我想要滴着血和毒药的字母!
鲁宾看着黛安。
黛安(打手语,带字幕):深呼吸,迈克尔。
迈克尔(打手语,带字幕):毒药、血!
迈克尔坏笑着,看向鲁宾。
黛安(打手语,带字幕):最后一次机会,迈克尔!
外景,聋人学校,白天
鲁宾坐在让旁边抽烟。她敲了敲手表。
鲁宾:怎么了?
内景,聋人学校,白天
让和鲁宾站在教室门口。她示意一小时后跟他碰头。
内景,聋人学校,白天
正常的闲聊被衣物的窸窸窣窣和手指/嘴巴动作时发出的声响所取代。鲁宾坐在一小群人中间。一个手语老师在教手语课。鲁宾有一种幽闭恐惧感,像被困在一个消了音的地狱里。
外景,乔的房子,傍晚
让和鲁宾一起走回乔的房子。
外景,乔的房子,晚上
他们走近露天用餐的地方。鲁宾轻拍一下让。
鲁宾:我马上就到。
让看上去有点犹豫。
鲁宾:我会回来的。
鲁宾转身,朝后门走去,回头看让,见她转过了拐角,于是他上楼走向乔的办公室。
内景,乔的办公室,接前景
鲁宾慌慌张张地在乔的电脑上快速滚动浏览电子邮件。他看到卢的来信。点击邮件,心跳加速……快速看了一下,盯着一张卢的自拍照,她蜷缩在巴黎的阳台上……邮件写道:“嗨,鲁宾,我到了。感觉很奇怪……请告诉我你很平安……只有得知你现在这么勇敢,我才能活下去。我是认真的!当你不想为自己而勇敢的时候,你必须为我而勇敢。请别忘了这点。我深爱你,鲁宾。”
鲁宾看着卢的照片,竭力抑制情绪……
外景,乔的房子,黄昏
鲁宾在擦黑的微光中抽烟。
鲁宾:见鬼。
内景,学校地下室,夜晚
我们继续听到大家动作一致打手势的沙沙声,同时看到一个个单人镜头,一群失聪的瘾君子在用手语唱颂主祷文。
聋人们(打手语,带字幕):上帝赐予我平静,去接受我不能改变的事情;赐予我勇气,去改变我能改变的事情……
内景,学校地下室,夜晚
坐在让旁边的鲁宾尴尬地站了起来。
鲁宾(环视房间里的人):是的,我叫鲁宾,我是个瘾君子。我己经戒毒六年了。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模仿手语动作)
鲁宾看向乔,乔给房间里的人翻译。房间里的人热情地向鲁宾点头致意,同时打手语——
聋人们(打手语,带字幕):你好,鲁宾……
鲁宾快速地挥挥手,向大家打了个招呼,然后不安地瞥了乔一眼。乔点了点头,鲁宾耸耸肩,有些泄气。
外景,乔的房子,清晨
鲁宾在给乔的房子上一扇破了的百叶窗拧螺丝。他专注于手中的活。抬头看见乔在看他。乔耸耸肩,好像在说:“你在干什么?”
鲁宾(潦草地致意):嗨,乔。
乔又打了个手势:“你在干什么?”鲁宾指着明显破损的百叶窗。乔盯着鲁宾。他不容分说地示意鲁宾跟他走。鲁宾有点被乔的举动搞糊涂了。
内景,乔的办公室,片刻后
乔坐在鲁宾对面。
乔:鲁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鲁宾读着屏幕上的字。
鲁宾:什么?百叶窗?
乔点头。
鲁宾(微笑):我想给你修好百叶窗。
乔:我让你这么做了吗?
鲁宾看字……突然担心乔是不是疯了。
鲁宾:啊……没有,但是——
乔:也许我就喜欢那样。
鲁宾(紧张地笑):好吧……嗯。
鲁宾困惑地摇摇头。
鲁宾:很抱歉我想给你修好坏掉的百叶窗。的确不好。
乔点头……
乔:你不需要在这里修理任何东西。
鲁宾很困惑。
鲁宾(有点失落):你知道,我只是想帮你一点忙,想有点用。就是这样。
乔:有用?
鲁宾恼怒地点头,向乔扬起眉头。
乔(兴致盎然地):对谁有用?对我有用吗?我不需要,鲁宾。如果我有需要,我会问你的,是不是?
鲁宾怔住了。摇了摇头。
乔:我跟你实话实说,鲁宾。你现在正处在最艰难的时期。面对多重危机……(稍顿)突然失聪,毒瘾,失业……还失去了你的女朋友,对吗?
鲁宾身体紧绷,耸耸肩。
乔:巴尼特女士告诉我,你昨天和她的孩子们相处得很好。下周她要和一些学生开始一个暑期项目,她希望你能去帮她。我认为这是个好主意。你感兴趣吗?
鲁宾沮丧地耸耸肩……
鲁宾:我不知道。我不是鼓手了。所以——
乔:我看不见你,你能不能不要遮住脸,鲁宾?
鲁宾(搓着脸):对不起。我不知道这对我是不是有用。我是指待在这里。
乔:我们会找到答案的,鲁宾。你己经来了,不是吗?你来这里是出于你自己的意愿,也得到了全力支持。
鲁宾挪开视线。
乔:鲁宾,你多大开始独立的?
鲁宾耸耸肩。
乔(点头):很年轻的时候?十几岁?
鲁宾目光凝注,默认“是的”。
乔:你觉得自己能区分工作和谋生的差别吗,或者生活和生存的区别?
鲁宾面露窘色。他咬唇看着屏幕上的字。
乔:我交给你一个任务好吗?准备好了吗?
鲁宾盯着屏幕。
乔:一开始你可能不喜欢这样,但从这一刻开始,我希望你把每天最开始的时间留给自己,鲁宾……可以吗?
鲁宾(满怀疑虑):嗯。
乔:我希望你在早餐前花一点时间。你起得挺早,对吧?
鲁宾(点头):很早。
乔:5点半我会准备好热咖啡给你。够早了吗?
鲁宾:我想是的,我说不好。
乔:好的,5点……我会给你提供一个房间。
鲁宾:房间?
乔:在这个房间里没有什么事需要你做,鲁宾。我只要你坐在那里。
鲁宾盯着乔,咬着嘴唇。
乔:我唯一的要求是,如果你坐不住了,就拿起纸和笔——这个我会提供给你——然后你……(做写字的样子)写字?
鲁宾眯着眼……这个主意让他感觉极度不舒服。
鲁宾:嗯。
乔:不管你写什么,怎么写,拼写是否正确,或者是写得……(比划一团糟的样子)乱七八糟……我都不在乎。没人会看的。
鲁宾盯着屏幕。
乔:但我希望你一直写下去,不要停,直到你觉得可以再度静心坐下为止。
乔注视着鲁宾。
鲁宾(紧张地):好的……那么,必须是写字吗?
乔:写字。是的。不是画画。是写字。
鲁宾无声地笑了笑,难以置信地闭眼揉了揉。
乔:一开始并不容易。一旦你觉得太困难,你就来找我。我会在房间里和你做同样的事。好吗?我也会写字……
鲁宾(压低嗓音):见鬼……行吧。
鲁宾站起来。
鲁宾:顺便说一句,她还是我女朋友。
乔扬起眉头。
鲁宾:你刚才说我失去了女朋友。她还是我女朋友。
外景,乔的房子,晚上
鲁宾一个人在抽烟。让和杰里米走过来。杰里米对鲁宾打手语。让在平板电脑上打字:“乔想让他为孩子们的毕业舞会跳舞。他想问你愿意给他打鼓吗。”鲁宾看着杰里米。让打字:“他是个舞者。”鲁宾示意让把平板电脑给他,然后打字:“乔让你问我的吗?”杰里米看了看,望着鲁宾。
鲁宾:我以为是。
他有点紧张地盯着杰里米。
鲁宾:对不起,伙计。不适合我。
杰里米对他的拒绝和突然的情绪变化感到吃惊。他看向让,她也很惊讶。
杰里米(打手语,带字幕,对让):很酷。好吧。
鲁宾:很棒。
内景,乔的房子,早上
鲁宾走进厨房,看见盘子里放着一个甜甜圈,咖啡机里还有一壶热咖啡。
内景,乔的书房,稍后
鲁宾端着咖啡,嘴里叼着甜甜圈,透过敞开的门,注视着一间空荡荡的房间,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几扇漂亮的大窗户……他怀疑地看着房间。走进去关上门。看见一支笔和一个笔记本静候着他。他放下咖啡,坐下。喝了一口,看向窗外……他挠着牛仔裤……手足无措……这会儿他一下接一下用笔敲打着桌子……他站起来,觉得自己是个十足的白痴……
内景,聋人学校,体育馆,白天
家长和学生们都己就座。鲁宾坐在让旁边,看着杰里米把歌声调到最大音量,拿着音箱感受节奏,然后开始跳舞。杰里米的舞蹈令鲁宾震撼,他为自己没有给他打鼓而感到愧疚。他望过去,看见迈克尔上蹿下跳,而黛安在竭力安抚。鲁宾向黛安示意,表示自己可以带他出去。黛安将迈克尔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指着鲁宾。鲁宾示意他跟着自己。
外景,聋人学校,操场,白天
鲁宾和迈克尔走出学校。迈克尔跑向滑梯。鲁宾走到已爬到滑梯顶部的迈克尔身旁,向他比划“电话”的手势。
鲁宾:小伙子,你有电话吗?
迈克尔点点头,惊讶于自己能帮忙。他拿出手机。
鲁宾:锁屏了吗?
迈克尔不明白。鲁宾示意迈克尔把电话给他。手机锁屏了。他展示给迈克尔看。迈克尔解锁。鲁宾坐到滑梯底部,迅速打开一个网页,进入他的电子邮箱,没有卢的邮件。他删除网页,放下电话。转过身,看到迈克尔的脸在滑梯顶部向下看着他。鲁宾转回身,坐到地上,开始在金属滑梯上敲打……我们从他的角度聆听……迈克尔向他微笑,感受着震动……鲁宾另一只手加入,开始敲打一个简单的节奏。迈克尔睁大眼睛,露出大大的笑容……鲁宾继续敲打节奏,但开始提高速度和复杂程度……迈克尔恍如置身天堂,感觉节奏在和他的大脑共鸣。鲁宾一边在滑梯上敲击,一边注视着他……迈克尔在这难得的平静时刻闭上眼睛……金属的节奏敲击还在继续,在校园上空回荡……此时……
蒙太奇开始——
外景,聋人学校,白天
鲁宾、黛安和孩子们穿过学校旁边的田野。我们看到鲁宾在和听障儿童打手语。孩子们高兴地追着鲁宾,直到把他扑倒在地上。
内景,乔的房子,书房,早上
咖啡晃动,鲁宾在狂热地书写……
内景,聋人学校,白天
鲁宾在和班上的一个孩子玩手语游戏。他是在学习。
外景,聋人学校,白天
鲁宾和黛安带孩子们去远足。
内景/外景,卡车,乔的房子,白天
鲁宾和来自其他社区的瘾君子一起坐在一辆卡车后面……鲁宾眺望路边的森林……他的眼神变得平静,??
娓娓道来失聪后的适应过程,可能比戒毒还难,因为无法恢复到原来的听力状态,尤其是对搞音乐的人来说。
不太能跟上本片思路…主演去互助小组的时候我心想他这种摇滚青年肯定是没法过这种清教徒生活的,不是说这种religious气息太浓的互助小组本身有什么不对,但是两者气质冲突太大不可能调和的。所以我猜大概10分钟后主演就会逃跑然后继续拍他和摇滚纠缠的事,结果片子接下来拍了1个小时这事?what?我整个人就懵逼了。所以这片子为什么要叫《Sound of Metal》,我看叫《Sound of Inner Peace》恐怕更切题点(有豆友建议叫《deaf heaven》,好!)
昨晚选择这片作为春节前观影收尾太幸运了,是今年最英明最神迹决定,太有纪念意义了。这片太棒太棒了,必须五星级吐血推荐!看到片尾真的收获到了难以置信的温暖能量和无穷的动力,从去年到今年一整年的生活,因为这部电影变得有意义了。放下执念,你的任何不甘心,任何不舍,总有一天自己也会像男主角一样主动脱掉的。你失去的一切,在心如止水的宁静中,你会收获到一个你意想不到的全新世界。没有嘈杂,没有喧嚣,没有了各种欲望,你终于可以享受当下,心平气和幸福地感受不完美的自己带来的一切。你不再恨自己的善良,软弱,优柔寡断了。看好电影就能过好自己的一生吗?懂得了这么多道理就能过好一生吗?在最绝望的时候,看一部好电影自己就能重新站起来吗?我说,可以的,我观影四十多年的亲身经历告诉我,可以的,我的幸福快乐温暖终于都已经找到了
一个失聪鼓手的自我挣扎和救赎之旅,最终他接受了听觉的逝去,与新的自己和解了,也获得了一个不一样感知的世界。非常棒的电影和试听。
一个类似《骑士》的故事,鼓手失聪后的自我救赎,挣扎着想要恢复正常,结果安装人工耳蜗后却发现再也回不去,接受了无声的世界,也就接受了平静的内心。音效设计特别棒,通过音效就能瞬间切换视点,镜头语言简洁而高效,结尾处大概就是所谓无声胜有声吧,留下观众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完全不像一部美国片!奥斯卡6个提名,声音设计应该很有竞争力(就看今年是表彰观念还是表彰工艺了)。开头看着挺套路,但是后面真的蛮神展开的(完全没想到“学着与不完美和平共处”可以从这个角度来写而且尤其这么大段的听障社区的戏),能拿到编剧提名也是挺惊喜的(这片完全不按独立坞套路走啊)。当然论听障,跟《聋哑部落》一比还是没那么猛了……真想电影院看一次!
精细的人物画像,笔触始终低沉。整洁的剧作让人一度失去追问的欲望,尾声却迎来意料之外的自由。频繁代入失聪者的角色,用音效的切换模拟出一种loop:隔绝外界的声音,混沌不清或嗡嗡作响,再重返立体环绕的现实声场,反复温习着某种失而复得。然而听觉的障碍不是本质,情感的疏离才是,当喜悲不再相通,失而复得也不再具有意义。于是,他选择放弃声音:loop终于被打破,隐形的高墙坚不可摧。
表演十分细腻一人挑起大梁,不做作不煽情,几乎没有音乐成份,冲音乐来许要失望。另(实际考虑)西方地方小乐队出事网上筹款几万刀不叫事,有没手的吉他手,没腿的鼓手,半失聪鼓手也可谓自身亮点,为何要放弃音乐?是为女票打鼓还是为音乐打鼓?海报与片名都不该打擦边球。
男主这一双会讲故事的眼睛,实在是抓人,从毒液的时候开始关注他,一直在等这个力作的资源。不得不说,里兹演的真的很好,那种痛苦、折磨、对抗和不安,到最后的settle down,让观众跟着他的境遇一起体验跌宕起伏的人生,这样的经历不就是当代贝多芬吗。所以,爱是会消失的对吗?结尾的起床对应开头,只不过此时,已经物是人非。
太喜欢这片子了,我彻底被代入了这种在绝望和希望之间来回转折的生活状态,“三天走不出阴影系列”,很多细节和声音来回切换的处理做的太棒,连里面的十来个空镜头都很棒,这居然是处女作,里兹阿迈德太性感了啪!
还以为又是音乐人飞蛾扑火的炸裂之旅,没想到静下来真正潜入了听障人的世界。Ahmed最后的眼神静如湖水、深似海沟又暗潮涌动,彻底瓦解心房,Olivia Cooke也可圈可点。Darius Marder的编导有12年松林外的冷峻和温情间的平衡,又是一个擅长剖析伤男的好手。 top 2020
莫名对标下这周在院线同由“声音”做文章的《如果声音不记得》,在本片面前大概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失去了听觉的鼓手,犹如被夺走了灵魂,于是开始重新用新的器官来触碰与学习这个世界。狂躁的发泄与自弃,仿佛没有尽头的黑暗;之后是渐渐接受变化视为馈赠与终于能够放下。Ruben的心路历程被揣摩得很细腻,也完成了很自然的情感转变。但这之外,更出色的其实是对声效的极致运用,摘下耳蜗的“全世界突然安静”,激昂高分贝的鼓点(甚至见识到去年TIFF期间有观众被抬出的那条花边绝不算炒作…)还有配合人物情绪的声音片段…我提前给本片奶个技术奖提名,Amazon劝你好好给公关!
声音部分的设计很有意思,对听障人士的声音世界的模拟,代入感很强。尤其作为一个听力受损的人,很能明白男主的那种绝望。中间有点套路了,好在最后拉回来一些。
实际上,整部电影就是删掉矛盾冲突的好莱坞模板传记片,遭遇不幸--拒绝接受--逐渐接受--主动接受很好莱坞,但电影风格完全不同,也导致很多观众觉得电影节奏太慢,内容过于冗长,但生活里接受事实绝不会过于戏剧化,这部电影非常写实。生活就是逐渐被迫接受事实的过程,学会接受虽然说起来容易,但真正做起来太难了,导演给了观众一个最妥协的结局。有些电影经历过才能看得懂......
大爱此片。估计和很多没看简介的观众一样,开始以为是金属乐手传记,到开头不久演出前出现耳鸣时,竟立马揪心地共情主人公,一阵阵煎熬涌上心头。作为摇滚乐手,却没如期脸谱化呈现焦虑暴躁,而是一系列的抗争、接受、学习、改变。声效系统和音效剪辑是这部关于声音电影的绝对品质所在,刚开始还想试着辨清主观镜头和客观镜头下会不会有声音分别,没想到就跟着主人公进入渐渐失声的情景,这绝对是一趟对账于VR的VSR(Virtual Sound Reality)体验。营地去留的逻辑也交待的令人信服。
一点看不出来是处女作;音效处理的很搭;个人最喜欢第三幕,第二幕不怎么样;Riz演技很可以;Olivia演的也不错,金属风扮相真没认出来…
【4星】沸腾躁动的生命,突然戛然而静,改变的不止入耳的声音,还有看待生活和世界的态度,“耳聋并不是一种残疾”,咖啡甜甜圈纸笔,我也想在大钟塔下,这样近乎无声地只身静坐,不受纷扰,去思考自己的未来,去感受被忽略的事物。奥斯卡“最佳声音效果奖”,应该很有竞争力;支持男主提名。
还能听到 真好
看了一半觉得还是那种很套路的美国独立创伤片的拍法,没想到在第三幕去了法国以后开始渐入佳境,无论是派对唱歌的那场戏,还是最后的收尾,都处理的非常惊喜。模拟听障者的主观声音设计自然不用多说,摄影也很不错
声音处理只是一种技巧,意味着镜头的主观性。但影片不能因此发生质变,因为主角没有个性,失聪后一切都顺遂发展,偶有情绪波动发泄一下也就过去了。挣扎和痛苦都拍的太表面,给的不够。导致摇滚鼓手这个身份没有必要性,演技说实话也就那样。这种标准应试申奥片也是一种类型,一开始就能望到底,人物弧光和叙事情感已成为另一种流水线批量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