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没有永恒这回事
再次看完《永恒与一日》。当黑夜越来越深,那流动的空灵音符突然敲在我的心坎,又像一滴滴透明的雨水,轻轻落在酣睡的女友身上。我望着她熟睡中红润的脸,听着均匀的呼吸声,觉得异常的幸福。
我追寻的到底是什么呢?
作为旁观者,我历来有理由庆幸,自己还年轻。似乎不会到亚历山大那个年纪,还在苦苦拷问自己的灵魂,还在为漂泊的一生深深负罪。直到岁月倏忽间把我抛向无常的命运,我老了,于是希望一切重新开始,只是在尚未开始的时候,以至结束。
趁着回忆尚清晰,让我来想象一下,亚历山大的寻根之旅。
安娜、母语、根。
一、亚历山大的自述:
我并没有像“亚历山大”这个名字那样强大有力。一直以来,我觉得自己脆弱,有时候还像个孩子。也许在母亲那里,我们一直是孩子——母亲在含混不清的时候,还一遍遍喊着我的名字。
是时候离开了,我要开始新的旅程。虽然这么多年我的离开屡屡让安娜伤心,但我时日无多,不能去医院等死,更不能在死去之前还无法完成我的作业。我的生命有他的理由,这个理由,我还没有找到。
我想去安顿我的狗,可他们没人在乎。
女婿卖掉了我和安娜的房子,也一块卖掉了我的回忆。然而安娜仍在吧,至少在我亦真亦幻的想象里,安娜在我耳边轻声说话,可是为什么我早没有听到呢?我不知道安娜这样热烈的爱恋。
女儿呢?我能给她留下什么?她并不在意我。她也不知道她的妈妈在得到她时那幸福的喜悦。我和安娜都离她远去了,她的世界我再走不进去。可是我必须留下些什么东西,我的女儿,你妈妈写给我的信件,是我唯一的遗产。你会明白。
没想到在生命的最后,碰上这个逃难的孩子。完全是意外。我高兴,也有些莫名的感情。
这个幼小的生命在艰难的生长。我要做些什么才能更好的让他长大?我能做些什么呢?我就要离开。
我告诉他索洛莫斯的故事。他怎么会懂呢?也许会懂。反正我再没有可以告诉的人了。
这小家伙让我难以割舍。该死的世界又是这样残酷。
哦?我在想些什么,阿尔巴尼亚的小东西已远航了。
从小家伙那里买到的词语:蔻芙拉,我的小花,放逐者,我,深夜。
我不能用他们连缀起生命的歌谣。不能完成《解放受困之人》的写作。我自觉还在迷茫。
我能怎样呢?明天就要离开。但似乎明天离我越来越远了。
我问过安娜。但听不清安娜的回答。
安娜她理解我吗?也许是我不理解安娜。
我多希望她在这里,而我,将远行给她带来字句。她会知道,我离开是为了归来。
为什么我还在寻找?我不是已经这样老了么?
二、安娜的低吟:
我想,“我只是个热恋中的女人。”
我时刻都想守在亚历山大身旁。我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只要我们呆一整天,我就觉得满足。但亚历山大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不懂为什么他的心还在漂泊。
我害怕他会离开。不知道哪一天,突然离去。
风带走他的眼光,他带走我的希望。
我决定写下这信件,给我的亚历山大。
哦,亚历山大,你不知道。你该知道。
有一天你会听见我的呼唤。
我相信我的爱情会永恒。
但是哪里有永恒这回事呢,我听见的只是自己越来越微弱的心跳。
亚历山大!
三、阿尔巴尼亚少年的歌唱:
“我的小小生命之鸟/在陌生的地方暗自神伤/那异地因你的来临而丰盛起来/而我却为你日渐消瘦/我可送你什么?/我送你一只苹果,它却腐烂/我送你一只梨子,它却腐烂/我送你白葡萄,它们却在路上腐烂/我送你我的眼泪,却在未见到你之前已被风干。”
我碰上一个好心的老人,我并不相信他。后来他把我救了,我知道他真是很好心。
我仍然无依无靠。
我怕明天。我一个人,很害怕。希腊警察满世界追赶偷渡的小孩,“蛇头”在破烂的楼房里买卖孩子,阿尔巴尼亚的战乱没完没了。好心老人告诉我的诗人,在绿草茵茵的河畔,望着远方,吟唱自由的赞歌。这种景象在哪里呢?
其实我想不了那么多。轮船在召唤了,我们又要偷渡回去。
赛林死了,丢下我们在这个可怕的世界。他也许扬帆远航了吧?反正不用再想那些搞不清楚的事情,甚至不用发愁明天的面包。可也许他不该带我们来希腊。哦,赛林!
一个人为什么要买词句呢?也许是和我一样孤独吧,没有人在乎我们。
语言是我们唯一的伙伴。
我相信我会想念他。我已经开始想念深夜里我们坐环线公车,看各种各样的人。我记得那三个人的琴声,多动听啊!
他会找到自己的词句吧,完成他的东西。
我留下来陪他,因为他好害怕,不想一个人。
我也是,我
……
四、再从哪里开始呢?
回忆是我惯用的伎俩。哪怕生命已至油尽灯枯,我还是得回忆。
有人把这部片子译作《一生何求》,这个译名或许更准确些?想来想去,我们这一生,是在追寻生命的意义。但意义是什么呢?难以找到,还不如放弃。
影片的开头,幼年的亚历山大在海水里尽情的嬉戏,他不知道命运,也无须考虑生活,更不懂得存在的疑问。大海是宽容的,面对暮年的亚历山大,依旧那样蔚蓝并将继续蔚蓝下去。
但老了的亚历山大再也无力在海水中游乐。他对着不再认得自己的妈妈,发出无力的疑问:“为什么我们不懂得如何去爱?”“为何我们必须腐臭?”“为什么我一生都在漂泊?”
他的疑问让我泪流满面。
亚历山大的背影在被定格的一刹那,我想起特吕弗的小安东尼奥,不顾一切的跑向大海,奔到时突然不知所措,他发现自己无法穿越这海水,他想要的自由并不在这里。在哪里呢?亚历山大满怀希望的望着大海,正如小安东尼奥无助的看着观众。亚历山大寻找的终点在这儿么?
真正美好的诗歌都让人心碎。这部电影就是这样的诗歌。安哲罗普洛斯的长镜头没有让我觉得沉闷,我只是感到舒缓,诗意的舒缓。自由的蒙太奇切换随性而自然—— “推开一道门,门外是三十年前美丽的妻子;沿着一条河,岸边站着回到希腊的索洛莫斯”。对白简短却很精彩,画面能告诉我一切。
我想,永恒在我们的心里吧。
可我们的心也会死去。
但是:
“黎明后最后的星辰
昭示了朝阳的来临
浓雾和阴影都无法玷污
那万里无云的天际
清风抚慰万物众生
犹如内心深处的绪语
生命是甜美的
而且
生命如此甜美。”
这就足够了。
2 ) 语录
当晨星思念地球,停止转动,古都就会浮上海面,就一下下。此时一切都会静止,包括时间。
时间是一个小孩,在海边玩沙包。
我真想留住这一刻,让它像蝴蝶标本一样无法飞走。
我只是个恋爱中的女人。
他们都这样,被警察捉起来送回去,就再溜回来。
流浪的小鸟在异乡悲鸣。
幸运的异乡,我思念着你。
蔻芙拉,我的小花。
……
送苹果会腐烂。
送玫瑰会枯萎。
送白葡萄会压坏。
我送上我的泪水……
那些坏人拿着枪,整夜开火,乱闯民宅。婴儿哭个不停,整个村子都空了。
我想在两本书之间绑架你。
喔!赛林。可惜你不能一起走。
喔!赛林。我好害怕。
喔!赛林。海洋如此辽阔。
你将前往何方?我们将前往何方?
就算有险峰山涧、警察军人,我们也从未退缩。
如今我面对无尽海洋。
夜晚我见到母亲,悲伤,立门口。
那是圣诞夜,山峰覆雪,铃声响亮。
但愿能听你畅谈那些港口——马赛、那不勒斯,和那辽阔的世界。
喔!赛林。说说这个世界。
喔!赛林。说吧。
喔!赛林。喔!赛林……
你老长不大,从小就爱乱跑。
为何世事总是不如意?为何我们必须腐臭,徘徊在痛苦与欲望之间?
为何我一生都在漂泊?为何当我难得有机会,有幸使用我的母语时,我才有家的感觉?
为何当我仍能从寂静中寻回失落或遗忘的话语时,我的脚步才会再次回荡家中?
我们需要新的艺术形式,否则宁可什么都不要。
黎明最后一颗清亮晨星,预告骄阳的来临。
迷雾阴影皆不敢损及那万里无云的苍穹。
一阵微风愉悦吹来,轻抚天空下的脸庞,仿佛向心灵幽深处呢喃。
生命甜美……
当你偶尔想起这一天,请记住,我全神凝望着它,我热切抚触着它,我颤抖着在这里等你。给我这一天!
“明天会持续多久?”
“比永远多一天。”
一切都在等待,为了真实。
3 ) 《永恒的一天》―――大师教会了我们什么
时间是什么?
祖父说:时间是一个在海边嬉戏的孩子,……你来吗?!”
在轻柔的钢琴曲中,在有着鸟鸣的早上,请随着大师镜头走近那扇微启的窗,去唤醒童年的岁月,让熟睡的童年醒来,当你蹑手蹑脚出房间,走下楼梯,你将去海边,去找寻历史中的自己。大师的凝望,岁月的记痕,每个思想着的人无法忘记童年的纯净如碧海般无边无际。这是《永恒的一天》开始,这是寻访的起始……
《永恒的一天》获第51届戛纳电影节最佳影片大奖。,内容描述一位自我放逐,寻找永恒意义的年迈诗人带着一个阿族男孩,穿越国境去寻找失去世界:人的和睦共处和人与人之间的和善。影片以冬天、多雨的提萨洛尼卡为背景,怀旧的主题贯串了整部影片安哲罗普洛斯的电影里总有对人性、人道主义和生命终极的思索,大师总喜欢设置一个小男孩角色,仿佛人类童年真挚无邪的目光。
今夜,请跟我来,去倾听希腊海边小城提萨洛尼卡的涛声,去找寻昏暗的夜雨中的一盏灯,那盏悄悄占据着地中海潮湿的午夜的夜灯。
一个行将归去老人,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儿和一辆夜车,一个起点和一个注定的终点,这些你能建起什么?!在夜车上挚旗的年轻人、探讨爱情的恋人、捡拾弃花的中年人,今夜他们去向何方,明天他们又有什么经历什么样的人生?!镜头不时转向窗外三个披着黄雨衣的骑车人,缓慢驶向远方,对于这个星球而言,一切只是周而复始的过程,你与他,是与非。此刻,我们与大师同在,我们同在历史的夜车中,等待希望点燃朝霞……。
巴比伦塔、文字的翻译、语义的深究,能将每一个词组固定,可是你永远无法用别族的语言译出人类的内心,内心是无法翻译的,内心是一种感悟,是一种共鸣,是一种交融,此刻,请随我来,一同听听那孩子的念白,这是对故人的思念,这是人类心灵的呼唤!听吧,那远离浮尘的心灵之声:
“Hé! Séllm,很遗憾,今晚不能与我们同在
Hé! Séllm,我害怕,海是如此的阔广
Hé! Séllm,你在等待什么,你要去向何方
我们将去何方,我们的明天将怎么样?!
山川、河流、警察、士兵,从未阻止我们的道路
啊,我看见无穷无尽的大海
夜里,我看见妈妈含着泪站在门前
圣诞节快到了,钟声正在响起了,白雪覆盖了山顶。冬夜,愿你能再和我们交谈
关于所有自由的港口及无限的世界
Hé! Séllm,请和我们交谈
Hé! Séllm,你说话呀”
虽然,我一句都无法听懂原文,但是我能感受孩子心底对和平和善的召唤。交流,心灵的交流早已经超越了语言本身。
那么!今夜,请你不要昏睡,请你随我登上那辆夜车,去感悟大师的内心,去见证每个在夜色中匆匆行走的旅人
明天是什么?!永恒又是什么?!
有时,只要一个善意的微笑就以足够,生命在于自我的超越和领悟。就像无论我们多么害怕我们也必须直面死亡,就像我们终要一个人孤独面对上帝的召唤。
在所有思想和不再思想的日子,因为微笑,心感受着善和关爱,使我们知解爱和宽容
老人带走了他的诗和时代,虽然我们没有圣歌,虽然我们再也无法深入哲学,但是我们至少明白人的责任和义务,至少在今夜我们目睹一个老人的告别,目睹着一位哲人的离去,永恒在生命消失的一瞬成为现实,我们来自海终有一天我们回到那儿,静谧如初!
诗人说:造就天使的初始,就是将精神从肉体中剥离出来,使灵魂战胜尘世的利诱和无聊的消解。
净土留在了诗中,留在了心灵的和歌中。
那些生活在物欲中的人们,他们永远从无法看清这个世界真实的面目。
那一刻我想起了“道”,我不再悲哀,我知道,人生来就有分别的,道的不同决定了人的未来和此生。
故事在继续,老人将心灵的炬火传给了孩子,传给了黑夜在找寻人生意义的每个没有放弃的生命。
活着,为了什么,在夜深人静处清醒者我都会询问镜中的自我,这一刻安哲罗普洛斯回答了我们,永恒是心灵的彼岸,在生命的旅程中的某一个自悟之处。
家园 净空 以及不朽的三重奏,影片舒缓的节奏展示着人类的苦难和希望。
我们往往为时代驱使在白昼做着他者。故步自封地沉湎于蝇头小利之中,连做飞蛾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当砼体中的玩偶、宠物。我们已经遗忘了理想和飞翔。
我们能够万千次描摹凡高的星空,我们同样在大师的影片中潸然泪下,但是我们是否真正了悟生命和存在的意义。
全球化的年代,形而上的哲学早已臣服于形而下的人生,知识分子的龟缩和堕落使整个世界溃烂于物欲之中。这个时代没有多少人去关注遥远的苦难(伊拉克的战火、波黑动荡的局势、流离失所的孩子、非洲的饥荒)。我们的安逸建立在什么基础上,我们是否为了生存而剥夺了他人的权利?
安哲罗普洛斯教会了我们爱,教会了我们沟通的方法,我们拥有同样的未来,我们有着相同的归程,去日苦多,来日渐少,让我们伸出手吧,给暗中人们心灵的慰藉,给所有孤独的生命一种真诚的对应。
这是我们超越自身的唯一方式,这也是自我救赎的方法。
听见了吗?大师的呼唤,在这沉沉的夜幕中,这是诗者之心,这是一个老人的最后的告白:
“滑落的朝露是黎明最后的星光,宣告了阳光普照”
人生的阳光在于心灵的方向,跟我来吧,在这样的夜晚,追随大师的思想,直到阳光之地,直到彼岸。
OSAMA KAVKALU于2003年2月21日,星期五 春色中的浦东 寒鸦精舍
4 ) 永远的安哲
时间是什么?
时间是一个在海岸边玩沙包的小男孩。
哲学家赫拉克里特的这个比喻太好了。
海浪卷过,一切都不复存在。
时间本没有情感和好坏,只是不停地流动,或长或短,一切都终究会过去。
只有当你全身心投入的那一个瞬间,时间才具有意义。
人们总是不停地对抗时间,试图在时间的永恒之海中,获得不会逝去的存在。
那么,对于人类而言,如果没有能够敌得过时间的东西,生命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安哲的《永恒和一日》中的男主人公亚历山大,会不停地追问:明天是什么?
作为一个诗人,一个思想的放逐者,一个没有情感归宿的异乡人,亚历山大不是第一个陷入理想之泥潭的人,他像无数个陷入轮回中自我放逐的人一样,将自己流放于痛苦之中。
当生命即将终结的时候,他发现孤独都失去了意义,对爱的渴望却猛然强烈,他不禁开始回想自己的一生:
要不要向那个对面的每天都放同一首歌的陌生人,问候一下表达自己因他而获得的内心平静?
似乎没有意义,也许只是不经意的举动,也许只是像他一样孤独......
最终,他还是放弃了,与其认识不如想象。
自己这一生有没有什么遗憾呢?
妻子安娜,是唯一的遗憾吗?
不。
还有那个始终没有完成的续写19世纪的诗歌的计划。
他来到女儿家,给了女儿她妈妈曾经写给他的信,并想把心爱的狗托付给她,没有成功。
这无疑又是一次不太愉快的会面,而他又被告知他海边的老房子被卖掉了,她们并不懂它意味着什么,那过往的记忆和连接也连同房子一起被舍弃了。
在对于亡妻的信的回忆中,他开始浮现那些久远的画面,蔚来的天空,白色的小屋,海边的风温柔地吹,欢声笑语,熟悉的亲朋,妻子安娜与大家都沉浸在新生儿的喜悦中,一切是那么温暖和谐!
本该可以继续这样沉醉在回忆和幻想中,度过这最后几天,谁知遇上了一个流浪男孩。
男孩是个真正的异乡人,偷跑到这个国家,面临着警察、人贩子、生存困难等各种问题,他多次将男孩从危难中救了出来,男孩也由最初的冷淡变为最后的依赖。
两个内心漂泊同样无助的异乡人,在一天内结下了灵犀相通的情谊。
在两人回归的途中,经历了一些有趣的体验。
年轻的恋人在海边翩翩起舞,用身体舞动来庆祝和迎接结婚的仪式。
在村庄里向村人买词语作诗的古老诗人,与周身的景物融为一体,口中呢喃着新获的“珍宝”,本身就构成了美丽诗歌的绝佳意向。
他像孩子述说着这个美好的古老故事,并与他一起畅游诗人呆过的地方。
他像诗人那样向孩子购买口中的新词,孩子唱过:流浪的小鸟在异乡悲鸣,幸运的异乡,我思念著你,蔻芙拉,我的小花。
“蔻芙拉”,亚历山大发现这就是他需要的语言。
还有那首小曲:送苹果会腐烂,送玫瑰会枯萎,送白葡萄会压坏,我送上我的泪水……
在生命的最后一夜,他请求孩子留下来陪他:你能不能留下陪我?你还有两个小时就要离开,可是你还有明天,而我只剩下今晚。
他们相拥而泣,似乎回到了语言的原初状态。
然后,他们登上了一辆巴士,此时的他们获得了内心的宁静,他们彼此微笑,欣赏着以前没有来得及好好看过的城市。
车上接二连三出现了一些富有象征性的人物,像是开展了一段魔幻又富有深意的路途:
那个扛着红旗最先上车的年轻人,似乎代表着年轻时对理想的坚定和激情。
探讨爱情发生了矛盾的情侣,像是在哀叹着爱情的活力与忧伤。
捡拾情侣们丢弃的花的大叔,像极了中年人对生活的小心翼翼。
三个乐手一上车就演奏起了熟悉的曲子,似乎在述说着晚年对艺术的探求。
最终,那个故事中的诗人登场了,他吟诵了最后的诗篇:
黎明最后一颗清亮晨星,预告骄阳的来临,迷雾阴影皆不敢损及,那万里无云的苍穹,一阵微风愉悦吹来,轻抚天空下的脸庞,仿佛向心灵深处呢喃。生命甜美……生命甜美。
车外,中途出现过而最后又出现的披着黄雨衣的骑手,昭示了一切都是一个轮回。
电影中有这样一幕:亚历山大追问母亲:妈,为什么?为何世事总是如此艰难?
为何我们必须腐臭,徘徊在痛苦与欲望之间?
为何我一生都在漂泊?.....
为什么……我们不懂得如何去爱?
是啊,为什么爱那么难呢?
或许是因为我们无法超越时间而存在吧。
就像是亚历山大与安娜,他们彼此相爱,却酿成了一段深深的遗憾。
安娜希望亚历山大给他一个完整的一天,他不去思考自己的创作,不活在诗的世界,而是和她真正在一起去体验。
而亚历山大当时不能够明白安娜的心情,他也没有做到。
明天是什么?
安娜说:明天就是比永远多一天。
也就是说,不放弃希望,还有着充满希望的明天,还有爱,就能接近永恒。
在影片结尾,亚历山大推开一道门,门外是三十年前美丽的妻子安娜。
他们在海滩上跳动着轻盈的舞步,他对她说起了面对陌生人的音乐,重拾了希望。
而后他终于吐出了人生最后的诗篇:
你在这里,一切都在等待,为了真实。为了真实……蔻芙拉……放逐者……我……深夜。蔻芙拉。放逐者。我。深夜。蔻芙拉……蔻芙拉……
正如网友所说:倘若生命的最后能拥吻挚爱,或许死亡也不可怕。
在时间的长河中,人是孤独而有限的,漫长的生命终会迎来终结的一天,唯有爱,才能闪耀着永恒的关辉。
对于渺小的个体而言,唯有活好每一个当下,去爱身边的人,才会获得充实的希望......
热情似火的舞蹈,悠扬悦耳的音乐,纯粹生命的短暂相交,平静又深情的告别,点燃生命激情的大海......
对人生的追忆与珍爱,对诗歌的热爱与追求,对爱情的感悟与赞美,对时间的渴望与奢望......
永恒的影像之诗,永远的安哲!
安哲的《永恒和一日》是一部绝佳的抒情诗电影,值得不同时间段去咀嚼欣赏。
5 ) 爱 与 永 恒
在时间里漂泊、流亡,与母亲的召唤
“亚历山大….亚历山大….”同样的来自母亲的召唤,在片中出现过数回,记得起来的就有头和尾,以及在病房中与母亲的对话那段场景。
与母亲的召唤相对应的,正是“亚历山大”的灵魂漂泊、流亡不定的状态。
“为什么妈妈?没有任何事是如人所企望的呢?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静静地在痛苦与愿望之间选择?为何我要过着流亡生活?为何我不认得归程…在这个讲着自己语言的地方,却感觉不到信心,我自己的语言,当我能再次找到那些,丢失的词语…或是那些被遗忘的词汇,为什么仅仅…在房屋中听到梦魔?为什么?告诉我,妈妈…为什么我一直不知如何去爱?”
这段“亚历山大”在母亲床前的内心独白极为精彩,甚至令人感到绝望,而这也正是他流亡漂泊的灵魂真实的写照。
灵魂回家的路
片子是希腊语的,中文字幕也见过多个版本,许多地方的翻译不尽相同,比如在公车里,突然出现的诗人索罗莫斯面对“亚历山大”与孩子,所吐露的诗句,其中的最后一句,有些版本译作“轻柔便是生命“,而有些版本则是”生命甜美“。
从对片子的感受来说,我更倾向于前者,“轻柔便是生命“更符合当时的那种意境,而从对影片的理解来说,索罗莫斯留给“亚历山大“的话,自然和亚历山大苦苦寻觅的那些遗失的话语有关。
对于“亚历山大“未完成的诗歌来说,这些话语能够赋予诗歌以生命,而在片子里,对于这些词汇的寻找的过程,同时也正是”亚历山大“寻找灵魂归宿的过程。
有一个场景是一开始我所不能理解的,当亚历山大的意识回溯到那次小岛之旅,他离开妻子同伴独自攀上礁石,这正是片首他和同伴们相约要去的地方,重温孩童时记忆,他像孩子一样,兴奋地又一次站在这里,面对浩瀚的海洋,向过往的船只问好,重温的不仅是孩提时的记忆,更是充满好奇、张扬的、想要探索、征服一切的激情。但随后镜头被拉回现实中,伴随着岸边一个淹死的孩童的出现,刚才激扬豪迈的气氛荡然无存。
这种象征不言而喻,激扬终会归于平淡没落,在永恒的时间面前,似乎什么都显得那么渺小短暂。即使亚历山大是那么一位受众人敬仰的作家诗人,曾经取得过那样的辉煌,似乎都经不起时间的考验,当生命走到尽头,感受到得却是无以名状的孤独、落寞。公车里激扬的革命者在这黑夜的车厢里睡去,美妙的演奏响起但同样有结束的时刻,似乎唯有索罗莫斯的那些诗句,成为了永恒。
“滑落的朝露是黎明最后的星光,
宣告了阳光的普照,
没有云的痛迹,
没有雾的遮盖,
在无尽的天空中,
微风停歇,
如此轻柔地停在脸上,
她像是在向心灵诉说,
轻柔便是生命。”
飞扬终会归于沉寂,那什么才是永恒?什么才是生命的真谛?
再回头看对于索罗莫斯最后那句诗的翻译,“轻柔是生命“就显得更为贴切了,激扬豪迈终会归于平淡,而”轻柔“则是生命永恒的真谛。
我,送上一滴我的眼泪
“送你苹果,会腐烂;
送你玫瑰,会枯萎;
送你一串白葡萄,会被压坏;
我,送上一滴我的眼泪。“
这诗句不经意间从流浪男孩的口中吐出。关于腐朽与永恒、关于情感和爱。
片子将近尾声,在幻境中,在索罗莫斯和妻子安娜的面前,都提出同一个问题,明天会有多久?
最后安娜回答她深爱着的丈夫,“永远或只是一天”。
岁月一天天过去,所经历的每一天也许仅仅只是可以被量度的一段有限的时间,即使是再漫长岁月的积累,和永恒的时间相比,都是稍纵即逝。
但生命中的某一天、某一刻,或许对于亚历山大来说,或者对于我们也一样,这一刻发生在生命最后的、仅存不多的日子里。
灵魂不再孤寂、冰冷,当看到男孩点燃逝去同伴的衣物,面对燃烧着的明亮温暖的火焰,眼含着泪水,缅怀祈福,当亚历山大踏入另一条河流,与故去的妻子相遇,感受到曾经那被自己忽略的温情,内心充满悔恨。
那一刻,他不再孤独,他者的灵魂与自己同在,那一天,甚至只是可以被任意细分的一刻,即为永恒。
亚历山大最后的一段独白非常精彩:
“永远或只是一天,
我的道路在另一条河上,
伴随这些话,我随你而去,
你在那里,
这一切都是真的,可以等待的…
真的,
是真的,
我的小花朵(蔻芙拉)…
流亡者…
我的小花朵(蔻芙拉)…
流亡者…
6 ) 捕捉失落词语的诗人
关于Theo,有两个刺点般的私人记忆。2018年的SIFF上,Theo的妻子来到《雾中风景》的映后分享会上,全场响起掌声。这是我迷惑但陷入银屏幻梦的始端。另一个是昨晚跑步,随机到陈百强,「冷暖哪可休,回头多少个秋」,我在豆瓣输入,原来《永恒与一日》的港版译名也是《一生何求》。
雾漫漫的冷酷边界
《永恒与一日》是安哲『边界三部曲』中最后一部。这位希腊导演惯习用三部曲来命名创作,『历史(history)』『寂静(silence)』『边界(borders)』和『现代希腊(modern Greece)』。不过三部曲到现代希腊戛然而止——2012年,他在拍摄最后一部『The Other Sea』时出车祸而死。这是后话。
天与雾与海,一条堤岸,厚重黑衣的诗人踱来。堤岸的作用不是划分两种物态,它是承载主角的介质。当Alexandros喃喃“With the ethereal silhouettes of the boats/and their sudden breakthroughs in the sky”,在天际浮游的舟影便不再是海浪的独有物,负有诗人的堤岸成为天空与海面间萦晕开的墨线。线中的Alexandros处于一种模糊不清、若即若离的状态中。的确,他称“明日就去旅行”,但实际却是明日就要进入医院奔赴一场已经判定为死亡的等待。生死界限泾渭分明,他只能以微弱幅度挣扎。
挣扎的目的在于,如何将死亡前的“一日”拉扯出超越自身的长度,或者说在反复咀嚼思考的过程中,寻常的一日如何能在一个濒死之人处妥善安放。在遇到流离异国的黄衣小男孩前,缓慢流逝的白昼是“That pain.../then the darkness.../the silence around me.../the silence”。Alexandros想把前妻的信转交给女儿,却被女儿与女婿处拒绝抚养爱犬,还听到储放着盛年回忆的海滨小屋已被售卖。实体物质都被抽离出干涸生命,海怪般的寂寥吞噬了黑色身影。
半路撞上的擦车窗小男孩,也曾存在着这种雾一般的缥缈冷淡状态。亲人间的关系尚不能粘固,毋论萍水相逢的两颗苇草。不过孤寂的灵魂还是存在着引力。两个两人关系转折的瞬间:老人想送男孩上通往国境的大巴,但男孩从大巴上跳了下来。男孩在临上轮渡时跟老人告别,可老朽的长者低叹着哀求他不要离开。
一知半解时离开阿尔巴尼亚的男孩,在希腊从棍棒颠仆到禁令,逃难翻篇后仍然失所,异乡人成为受难者。本意的救赎与希望,无法侥幸逃脱铁网的,被捕捉成干柴的黑果蝇。翻越过铁网的,只是从一层大雾落入另一层大雾:只有对于那批仍在故土受难的人来说,逃亡者拥有苟且的幸运。但命运的谶语依旧如雾般笼罩。
售卖语词的流亡者
知晓自己命运的畅销诗人牵挂着19世纪的“七岛”[1]诗人Dionysios Solomos。后者在影片中以一个顺滑的镜头推出。这种顺滑、不动声色切换场景的手法在影片中出现多次:表现为每一次现实与过去或想象的交错。隐匿的母亲、已婚的女儿、垂垂老矣的父亲,在Alexandros走出阳台时镜头转身,切换为1966年[2]白日沙滩时的光鲜派对:女儿刚刚降生,妻子激情靓丽,男人维持着同一个形象,是未曾变换的主视角,“我的一天”,也象征着某种顽拗不动的疏离、固执与天真。
在为女儿庆生的一日里,男人被海边横出的山坡吸引,为土中凸出的一块岩石泣泪。妻子现实里女儿疑问父亲为何固执于续一首Solomos未尽的诗作。在生命中“随意”抽离出的一日,诗人身上“诗”的性质始终秉持着连续性,这与断裂的叙事、连续性的过渡镜头互成连理,更何况“诗”也自有碎裂的肌理。
与竭力在时光之河中拼凑记忆碎片,来想寻求“明天是什么”的Alexandros一样,片中指涉的Solomos也执行着同样一种拨弄碎石以黏起雕塑的工作。Solomos最著名的身份是在1823年写成的《the Hymn to Liberty》成为当今同名希腊国歌的两行。这个时间点在希腊独立战争胜利之后,在Solomos个人的写作史上形成一个暂时性圆满的顶点:以前人未有的才华熟练掌握了Dimotiki(Demotic Greek)[3],创作出让他能被铭记为国家级诗人的作品。
在五年之前,Solomos从意大利回到家乡Zakynthos。影片中关于那个黑礼帽、黑斗篷、黑靴子的古早诗人片段由此开始。像Alexandros对小男孩描述的那样,诗人在故土的岛屿上意欲使用当地人的语言进行写作。相比多出现于官方与文学场合的Katharevousa来说,Demotic保留了更多口语形式。对一个在意大利接受教育并被意语文学圈的诗人来说,使用陌生如外语,也没有前人诗著的dimotiki十分艰难。回到影片中,则是诗人“Buy words”的后景。
他“买”的词有这些:abyss、dew、stream、nightingales、sky、wave、lake、unknown、scent——基础词汇表的增厚,对自然物的认知、对肢体的感知也在深入。有意思的是,镜头掠过一位乘舟而来的少女,再转到更近处的Solomos。后续情节中,少女从陷入词汇泥沼的诗人身边蹦出来,用Dimotiki对他说“moonstruck”,“尤指因深陷情网而痴迷的”。当时,文才渊博的诗人自然不会明白这一个异语的词汇。
Alexandros也苦恼于无法捡拾起已经散落的语词,但无疑他陷入的是比Solomos更无力的困苦。他生活于Solomos身后100多年,尝试续的诗是Solomos终生未竟的史诗《The Free Besieged》,生命还剩一日。
听了这个故事的小男孩也给他“售卖”了异国的语词。一个从同村庄的女人处听到,意味着“无处不流亡”的词语:
:XXX
Alex:“Stranger”…“Exile”…
:“Stranger everywhere”
在此前向边界的奔赴中,男孩蹲踞痛哭。他的乡村布满炮火、枪声,绑在树上指引翻越边线铁网的塑料袋。需要不断掷石,亦步亦趋,才能躲开隐匿的炮弹。从英语翻译来看,stranger everywhere不一定是Alex说的名词“异乡人”(还是在流亡异乡的人)。到处都有的异乡人,或者是所见之处皆为漫漶的同类,个体也被吞没在满山遍野的流亡人里,彼此匆匆,享有同种命运,无法辨别面貌。
另两个男孩赠给Alex的词语是:“寇芙拉”和“Argadini”。前者是小调中吟唱的小花(little flower),后者是夜车时的离愁,“很深的深夜(very late in the night)”。前者是伺服在浓雾中的暗雷,是宁可被击杀,也要挂在离故乡最近一步的铁网上的微弱慰藉;后者是浓重潮湿夜晚里相撞的两团孤影。
知晓终点的夜行
两个孤独的流亡者先后告别自己唯一的牵挂。Alex告别住院的母亲:
Why, mother,
nothing happens as we wish?
Why do we have to rot...helpless...between pain and desire?
Why did I live my life in exile?
……
Why? Tell me, mother,
why didn't we know how to love?
面对着已经丧失了言语能力的母亲,Alex同样以“离开一段时间”作为托辞。这一场告别更近似忏悔与自白。他始终在寻找多个锚定了的词语,尝试定义生命、诗歌与爱。阿尔巴尼亚的男孩则是猝不及防地送别兄弟。在潮湿水汽弥漫的夜晚,男孩面对一盆将要熄灭的火,告别自己的兄弟Selim,许下关于一个不再流离失所,能够去向广袤世界的期愿:
Hey Selim talk to us
about the vast world.
这个场景中,他背后有与他一样的Squeegee boys,但火光只照亮他的脸。“异乡人/流亡者”的身份逼迫他们在既有的联系不断闪躲、逃离,如故土、身份与回忆的种种纠葛之间。纷繁关系中,母亲与兄弟,分别成为连接当下的自我与过去的自我最具身的对象:沙滩上的母亲呼唤Alex“吃晚饭了”,指引奔走的Alex去往固定的目的地。投石的兄弟带着男孩逃离危险的家乡,是危机四伏路上的依傍。母亲与兄弟,在一个摇摆的、不稳定的“异乡人/流亡者”状态中能作为稳定器存在,是冷漠、无望的诉求与苦寻中唯一作为温情的部分。
当这一切突然空缺,堪堪平衡的“异乡人/流亡者”势必会发生变化。男孩即将归家。老人即将赴死。幸运的是,两人在此之前相遇。受难者互相拯救,然后接受一场命定的离别,有着宗教式的怜悯。
最后的两个小时,两人共同跳上夜间大巴。安哲在此处使用超现实的风格:执红旗的黑衣男子;不和的学生情侣;车窗外有三个穿亮黄雨衣的骑自行车的人;音乐学院的学生乐队;复现的Solomos。驶向黑夜的巴士如同封闭剧院,抓出几个典型元素上演粗糙的混合戏剧。从这场戏剧开始,男孩正逐渐从Alex的生命里消退。戏剧是演给Alex的。看到有短评说,这隐喻了安哲自己的故事:革///命、诗歌、爱情与音乐。
大巴开走,老人与男孩在夜的深处离别,大船开走。车流汹涌之间,老人与他开的汽车成为暂时塞在车河中的一块黑色鹅卵石,也是生生长河决口前最后的微弱抵抗。光、车、人、雨夜、初霁的黎明,以及生命流逝过喟然的老人。
长镜头从背后旋转到面前,从一个场景滑向另一个场景,包孕了任何刻意,人与事件自然发生与运转,也就拒绝了镜头切换与后期剪辑的补救。缝缀起的是碎片状的思考,恰如生命中若现的灵光。交错发生,连续记录,老人与孩童、青春正茂与年华老去,短暂一日与永恒长河因此成为一条莫比乌斯带,首尾相合,圣歌颂鸣。
[1] 即爱奥尼亚岛(Ionian Islands),又称Heptanese,意为“七岛(the Seven Islands)”。Solomos的家乡Zante(Zakynthos)为其中之一。
[2] Alex的妻子Anna给他写的信的开头时间。另外根据人物形象猜想,主线的时间线即为电影拍摄的90年代。
[3] 18世纪即开始,直到1976年才决定的一个希腊语言问题是,相对口语的Dimotiki与代表高教养的Katharevousa谁才能作为官方语言。最后,demotic Greek被作为官方语言。
“推开一道门,门外是三十年前美丽的妻子;沿着一条河,岸边站着回到希腊的索洛莫斯”。
“时间是什么?时间是一个在海岸边玩沙包的小男孩。”这个比喻真好。时间本没有恶意,再长再短,港口和更宽广的世界都无法回答儿时问过妈妈的问题。孤独是你不够投入的借口,永远或只是一天。
4.5 一直對林奕含的評論印象深刻:「安哲羅普洛斯《永遠的一天》看五分鐘,還沒有情節推展,便大哭了,端著電腦在外婆家走來走去,媽媽愕然問怎麼哭成這樣,我說這拍得太好了。」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會感動,這部電影也驗證了「電影使時間流逝變得甜美。」—安哲羅普洛斯
就是闷,就是看不懂。。。。
对人生的追忆与珍爱,对生命的不舍和暂留,对爱情的惶惑与发现,对诗歌的执着与追求,以及对明天的渴求和奢望。镜头下是雾的诗意,凄美的大海与路面,延续至看不见的远方。老人与小孩,你能不能留下陪我?你还有两个小时就要离开,可是你还有明天,而我只剩下今晚。明天会持续多久,比永远多一天。
送苹果会腐烂,送玫瑰会枯萎,送白葡萄会压坏,我送上我的泪水……
永恒的影像之诗
似乎沿袭野草莓的创作思路。同样是暮年时分的生命回忆,同样是关于爱与孤独的公路之旅,同样是新老两代之间相互影响的救赎历程,野草莓通过对个体的集中摹绘在回忆的温柔与超现实梦境的尖锐中找到平衡点由此带来异常温暖的轻柔和解;而安哲用凝练的镜头语言与视觉设计构造出诗意影像并以此盛放沉深的现实内容。长镜头每一寸移动每一度摇移都始终能找到构图空间的稳定感与多角度的纵深感、柔和质感的光线空间被大片苍茫的白色与一抹死亡之灰点染由此构成画面统一的隐喻系统、镜面反射与三角关系构图等细节设置又对这些隐喻做出了内在的提炼与指涉。内蕴丰富饱满的视听调度带来的诗性很大程度地消解了那些映衬战争 政治 历史 人生片段的沉痛观感,代之以普世宽广的理性思考,因此难以捕捉到更深层次的诗意,即使脱缰时空的回忆片段具有最强大的感性冲击
长镜头 海洋 诗歌 生命 永恒
运动长镜头是诗
为何,母亲/为何世事总不如意?为何/为何我们必将腐朽,于痛苦与欲望间徘徊/为何我一生都在漂泊?为何当我难有机会有幸使用母语/当我仍能从寂静中,寻回失落与遗忘的语言,我的脚步才会再次回荡家中/为何,母亲/为何我们不懂得如何去爱
四年的时光在这部电影和我的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它给人的熏陶起初是隐于水面之下的,记忆被再次唤醒之时,你却发现这一切都是崭新的…… How long will tomorrow last? Eternity and a day.
如今你走了,留我一人面对无尽海洋
影片中借19世纪诗人所罗穆斯之口告诉我们:真正的诗人该走向战斗与歌咏革命列车上隐喻了安哲生命的四阶段:左翼,爱情,音乐,诗歌。
永恒的声色之诗。1.首尾慢推长镜,于单个横摇镜头中穿越时空,安哲的唯美形式化。2.边境电网上蠕动的尸体,披黄雨衣的单车队。3.明天会持续多久?既是一天,又是永恒。4.孤独词穷买下词语-蔻芙拉,放逐者,深夜。5.时间是一个小孩,在海边玩沙包。6.火化塞林,病房泣问,大巴乐队,于转瞬即逝中永恒。(9.5/10)
公车的旅途就像是一生。年轻而冲动,爱的痛,音乐的洗礼,吟诵生命的诗。诗人拥有最宽广的灵魂,如大海。但失去了爱人的大海只是变得无尽的苍凉和阴冷。回忆里人们着纯白的衣裳,音乐和沙滩都温暖。但明天就是到不了,因为它比永恒多一天。倘若生命的最后能拥吻挚爱,或许死亡也不可怕
温故。与灯舍朋友们在苦行咖啡店(位于商业楼6层,室内用北欧木桌椅配灰黑色石砖墙,一整面书架,角落里还有一架YAMAHA老钢琴,种植琴叶榕和铁线蕨)。与会者有位近60岁的阿姨,谈到自己90多岁的母亲每次送医后都收到病危通知,她来是想知道对待死亡的态度以及“何为永恒”,如同电影里老诗人的疑问。安哲说:“这部电影的灵感来自我自己的衰老”,影片结尾老诗人对海念祷的三个词:Korfulamu:希腊语里孩子在母亲怀抱中的幸福。Xenitis:意为历史生存境遇里的局外人。Argathin:指涉一种时间状态,意“黄昏、迟暮”。抒情语言里还加入了巴尔干地缘政治博弈后被遗弃的阿尔巴尼亚小男孩,他们在公交车上目睹了希腊近代史的缩影。而后是:山峰覆雪,铃声响亮,但愿能听你畅谈那些港口和那辽阔的世界。
看来还需要再闭关修炼一段时间,才能看懂安哲大人的电影,现在,我只能用他的电影来催眠。
我幻想那小孩從來沒有存在過,只是詩人的想像。詩人面對的是將故去?懷鄉?失憶?還是自殺?如何面對失去了的感覺,不論語言還是生命。生活是痛苦而難以承受,如何去面對明天?但如同那巴士上的經歷,只要有那一點點的愛和溫柔,生活就很甜美,每個人最總都會到那彼岸,只要曾經嚐過那一點點的甜蜜就已經足夠
行走的诗人,流浪的小孩,深邃而安静的自我放逐。不断拉回的记忆就像双脚同时踩入过去与现在的河流,既是一日也是永恒。谁不害怕未知的旅程呢?Live Together, Die Alone。金棕榈实至名归。(最近泪腺不知道怎么了,总是莫名其妙的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