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时期,父母被抓进犹太集中营,母亲惨死,自幼漂泊。成年后因拍摄恐怖《罗斯玛丽的婴儿》,引起了某个邪教组织的报复,将其怀孕八个月的妻子破腹杀死,并取出婴儿。后被指控猥亵幼女,被美国驱逐出境——波兰斯基多舛的命运,不输给自己导演的任何一部电影。这样与众不同的人生,让他的性格忧郁、乖张,也同时让他拥有了独特的视角,成就了一代电影大师。
《唐人街》是其妻子惨死的四年后,波兰斯基重新回到美国执导的一部电影。整部电影阴郁、传递着宿命论的基调,透露着波兰斯基与身俱来的那种想象与现实无法区分的性格色彩。人物意图介入、干涉又摆脱不了被侵犯的境遇,以致于整部电影采用了主客观视点相结合的视角。
一、主客观视角相结合
视点是一部影片整体视听风格的基础,也是表现导演创作意图的直接手段。一部普通的娱乐片的视点通常是封闭,严守轴线原则,使影片具有“第四面墙”的闭合效果,而观众则在这第四面墙外观看一个闭合的故事。而,波兰斯基在《唐人街》中,打破了传统类型片的审美习惯,力图传达闭合体系外的丰富内涵。
所谓“主客观视点结合”即以过肩拍摄,对各种空间和事物的观察进行介入,犹如“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意味,强迫观众与主人公一同进入影片,和主人公一起发现、探索窥视乐趣与危机。
在影片中,主人公侦探杰堤斯是一个窥探者、介入者,以窥探和介入他人生活为工作为己任。假莫雷夫人委托杰堤斯调查自己丈夫莫雷的外遇,杰堤斯来到市政府会议室听莫雷发表建造水坝的反对意见。影片中莫雷上场,台下看报纸的杰堤斯抬眼看莫雷,摄影机这时从杰堤斯的背后拍,摄像机向左倾斜,过杰堤斯肩看见莫雷出现在后景中。这种杰堤斯主观观察加观众客观视点结合的方式,使得观众陷入了影片当中,与杰堤斯一同窥探莫雷。这种双重窥探的视角,贯穿整部系对莫雷的跟踪,形成了独特的“窥视”与“揭秘”效果。
影片同时运用了许多“元电影”的元素。所谓“元电影”,即一是专门探讨影像表现方式与人类精神生活关系的电影。例如朱塞佩的《新天堂电影院》,讨论电影与人的成长。或探索人的内在精神领域里存在的“镜像”情结。影片当中,杰堤斯运用了望远镜、反光镜、后视镜等等来窥探莫雷,利用镜头和“镜像”双重窥探人物,直至人物的内心,企图深入生活更多的隐秘内容。
三、声音的空间层次
影片的声音层次极其丰富,波兰斯基力图让声音像画面一样有纵深层次真实感。无论在侦探所还是在莫雷家,声音不是一个层次的出现,而是有强弱、空间感地出现。杰堤斯走过各个空间,听到的助手声音感觉是不同的。当这种画面与声音按照层次深浅布置,突出了真实性。
最奇特最创造的声音出现在片尾。当伊芙连准备驾车带自己的女儿逃走,枪声响起,汽车驶出一段距离后停下,汽车喇叭不断响起,接着是女儿的尖叫。杰堤斯和警方跑过去,车门打开,伊芙连的尸体从方向盘倒下。
《唐人街》电影剧本
编剧/[美国]劳勃特·汤纳
译/舍人
由劳勃特·汤纳(Robet Towne)编剧、并由派拉蒙影片公司1974年出品的电影《唐人街》(Chinatown)曾获美国1974年最佳剧本奥斯卡金像奖。该片导演罗曼·波兰斯基1980年导演的、根据哈代的名著改编的同名电影《苔丝姑娘》,也获得了奥斯金像奖提名。《唐人街》的女主角,系由主演过《苦海余生》的著名女演员费伊·邓娜薇扮演。
主要人物表
吉蒂斯 前唐人街警长,后为私人侦探
诺亚·克劳斯 大农庄主,水电站大老板
爱芙琳 克劳斯的女儿,墨尔雷的妻子
墨尔雷 水电站总工程师,克劳斯的前合伙人
易勃顿 水电站副总工程师
爱依特·塞兴丝 电影演员,受雇冒充爱芙琳
凯瑟琳 爱芙琳婚前的私生女
埃斯柯巴 警长,吉蒂斯的老同事
帕尔默 疗养院院长,克劳斯的同伙
德菲 吉蒂斯的助手
沃尔希 吉蒂斯的助手
墨尔维尔 水库保镖
1.
〔在私人侦探吉蒂斯的办公室里,身材魁梧、身着海上工作服的渔民寇莱,以极其痛苦的表情凝视着一张男女行乐的照片。他越看越气愤,额上的汗珠滴在吉蒂斯那光亮的玻璃台面上。
〔吉蒂斯望着寇莱滴下的汗珠。挂在天花板下面的吊扇正在扇着。吉蒂斯朝吊扇望了一眼。在这大热天,他虽身穿笔挺的白西服,但似乎并不感到炎热。他注视着寇莱,并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点燃了一支香烟。
〔寇莱痛苦地呻吟着,突然,愤怒地朝墙上猛击一拳,并把字纸篓一脚踢翻。
寇莱:(哀号声)天哪!天哪!
〔寇莱的一拳,使墙上顿时凹下了一个小坑,挂在墙上的明星照片也歪斜了。
〔寇莱沿墙脚握向窗前,双腿软得简直站不住。他跪倒在地,头也陷进了百叶窗。他放声大哭,使劲地在咬百叶窗,借以发泄内心的痛苦。
〔吉蒂斯仍坐在办公椅内。
吉蒂斯:好了!好了!够了!够了!百叶窗又不能吃的,寇莱!这是礼拜三才新安的。
〔寇莱对他的话没有什么反应,他慢慢地站起身,还在哭。吉蒂斯在写字台小柜内拿出一只玻璃杯,并从一排威士忌酒中很快地挑了一瓶廉价的波旁牌酒。
〔吉蒂斯为他斟了一大杯。把酒杯推向寇莱。
吉蒂斯:干杯。
〔寇莱呆呆地望着它,然后举杯一饮而尽。寇莱瘫在椅子里,轻声地哭泣。
寇莱:(似乎好了一些)她简直不象话。
吉蒂斯:我怎么跟你说呢,小伙子?你说得对……你说对了。
寇莱:不值得再想念她!
〔吉蒂斯索性把酒瓶给了他。
吉蒂斯:你完全对。要是我,我也完全不会再睬她。
寇莱:(为自己斟酒)你是个好人,吉蒂斯先生,这是你的工作,你可是一个好人。
吉蒂斯:(往后靠向椅背,似乎好受了一些)谢谢,寇莱,叫我杰克好了。
寇莱:谢谢,跟你说一句话,好吗?杰克!
吉蒂斯:说什么话,寇莱?
寇莱:我想把她杀了。
2.
〔在吉蒂斯的助手德菲和沃尔希的办公室里,一个穿着很讲究的黑头发妇女,坐在他们的两张写字台之间,神经质地在玩弄她那顶考究的帽子底下的面纱。
妇女:我希望吉蒂斯先生能亲自处理这桩事。
沃尔希:(几乎是慰藉未亡人的语气)如果您允许我们先完成这个初步的询问……到那时,吉蒂斯先生也会有空来接见您了。
〔从吉蒂斯办公室内,又传来一声象是打碎玻璃的声音。
〔吉蒂斯和寇莱站在办公桌前。吉蒂斯轻蔑地望着那个气喘吁吁的铁塔似的人物,并拿出手帕抹去滴在写字台上的汗珠。
寇莱:他们不会枪毙这样的人的。
吉蒂斯:他们不会吗?
寇莱:不会为杀了这样的老婆而枪毙丈夫。这是一条不成文的法律。
〔吉蒂斯把那张照片在桌子上拍击。喊叫着。
吉蒂斯:我来告诉你什么是不成文的法律,你这个蠢货!你要杀人,你先得有足够的钱,杀了人,你要有足够的钱溜掉。你有没有这么多钱?你有没有这个派头?
〔寇莱似乎懂得了一些。
寇莱:没有。
吉蒂斯:你当然没有。你甚至连该付给我的钱也没有。
〔这句话似乎使寇莱更颓丧。
寇莱:下次出海回来我一定付清欠款。这次去圣贝纳迪只打到六吨小鲣鱼。小鲣鱼的价钱远不如金枪鱼的价钱高。
吉蒂斯:(使对方下得了台)没有关系。我只是提出这点来说明问题……
〔吉蒂斯陪同寇莱走出办公室,经过秘书苏菲娅的办公桌时,苏菲娅仿佛故意将目光避开。吉蒂斯为寇莱开门,门的上半端磨砂玻璃上写着“J·J·吉蒂斯暨助手——私人侦探事务所”。
吉蒂斯:我不会使你变成穷光蛋的。
〔他用一只手臂拢拢寇莱的肩头,向他笑着说。
寇莱:非常感谢你,吉蒂斯先生!
吉蒂斯:叫我杰克!开车回去时小心一点。
〔吉蒂斯把门关上,笑容也立即消失。
〔吉蒂斯摇头,低声骂了一句。
苏菲娅:有一位墨尔雷夫人在等你,她正同沃尔希先生和德菲先生谈话。
〔吉蒂斯点头,继续向前走去。
〔吉蒂斯进屋。沃尔希站起身。
沃尔希:墨尔雷夫人,请允许我介绍吉蒂斯先生。
〔吉蒂斯向她走去,脸上又出现了可爱和温和的微笑。
吉蒂斯:您好,墨尔雷夫人!
墨尔雷夫人:吉蒂斯先生……
吉蒂斯:好吧,墨尔雷夫人,有什么事可以为您效劳?
〔墨尔雷夫人似乎欲言又止。
墨尔雷夫人:我丈夫有了外遇。
〔吉蒂斯表示稍感惊奇,有点怀疑地问他的两个助手。
吉蒂斯:真的吗?真会这样?
墨尔雷夫人:我看是真的。
吉蒂斯:遗憾。
〔吉蒂斯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墨尔雷夫人身旁,也就是在德菲和沃尔希之中。德菲嚼着胶姆糖劈啪出声。吉蒂斯看了他一眼,德菲连忙停止咀嚼。
墨尔雷夫人:我能同你个别谈谈吗?吉蒂斯先生。
吉蒂斯:我看不行,墨尔雷夫人,他们两位是我的执行人,有时候他们起着很大的作用。我不可能每件事都自己去干。
墨尔雷夫人:我同意你的话。
吉蒂斯:好吧……你说你丈夫有情妇,你是根据什么得出你的结论的?
〔墨尔雷夫人又一次欲言又止。看来她对这个问题,表现出非同一般的神经紧张。
墨尔雷夫人:……当妻子的感觉得出。
〔吉蒂斯叹息。
吉蒂斯:你爱你的丈夫吗,墨尔雷夫人?
墨尔雷夫人:(惊恐地)当然爱!
吉蒂斯:(故意地)那么,回家去,把这件事忘掉吧!
墨尔雷夫人:可是……
吉蒂斯:(注视着她)我可以肯定地说他也很爱你。有一句老话:“让想睡觉的狗躺下”,你最好装作不知道。
墨尔雷夫人:(真心诚意地)我做不到!
〔看来她是下了决心的。吉蒂斯望了一望他的两个助手。
吉蒂斯:好吧!你丈夫叫什么名字?
墨尔雷夫人:霍力斯!霍力斯·墨尔雷!
吉蒂斯:(吃惊地)水电专家!
〔墨尔雷夫人有点害羞地点点头。吉蒂斯这时开始注意审视墨尔雷夫人的装束——她的皮包、皮鞋……却尽量显得不在意似的。
墨尔雷夫人:对的,他是水电总工程师!
德菲:(有些钦佩地)总工程师?
〔墨尔雷夫人点头。
〔吉蒂斯的眼光使德菲感到,吉蒂斯似乎想要知道些什么。
吉蒂斯:(坦率地)这类侦查可能对您的钱包不大合适,墨尔雷夫人。不是三天五天的事情。
墨尔雷夫人:钱对我来说不成问题,吉蒂斯先生。
〔吉蒂斯舒了一口气。
吉蒂斯:那好。我们马上来研究一下怎么进行。
〔炎热的天气。市政府大厦前。一个醉鬼在台阶前的喷泉中擤鼻涕。
〔吉蒂斯衣冠楚楚,在醉汉旁走过。上台阶。
3.
〔在市议会的会议室里,前市长山姆·贝格比正在发言。他身后是一张大地图,边上有文字说明,地图上部有一行大字:阿尔托·伐莱霍大水坝设计图。
〔有些议员并不在听贝格比的发言,而是在看报上的滑稽漫画和花边新闻。
贝格比:——先生们,今日,你可以跨出这里的市政府大门,往右拐,跳上电车,二十五分钟后就可到达太平洋岸边;你可以跳进太平洋畅游一番;你可以扬帆海上;你可以开网打鱼。但是,太平洋的海水不能为你解渴,不能润湿你的草坪,更不能灌溉你的桔林。请不要忘记,我们既生活在海边,又生活在沙漠的边缘。洛杉矶是建筑在沙漠之上的,在这幢大楼的地基之下,在每一条街道的深处,都是一片沙漠。如果没有水,沙粒就会升出地面,一直把我们埋进沙中,就好象我们从未在地球上存在过一样!
〔他特地停这么一下,让大家印象深刻一些。
〔吉蒂斯同几个邋遢的农民坐在一起,显得有点不耐烦。他打着呵欠,离身边的那个农民远一些。
贝格比:(画外音)(继续往下讲)阿尔托·伐莱霍水坝能使我们避开那个恶运。我郑重声明,我们花八百五十万元来使我们的街道不变成沙漠,这是一个非常合理的代价。
〔听众中有农民、商人、职员,一部分人听得津津有味,有几个农民鼓掌。有人嘘他们。
〔市议会在继续进行。
一参议员:(向贝格比提议)市长先生……让我们再听听有关各部门的意见。我提议先听水电站的。听听墨尔雷先生的意见。
〔吉蒂斯对此感到兴趣,从正在阅读赛马消息的小报上抬起头来。
〔墨尔雷走向大地图。墨尔雷,瘦长个子,戴着眼镜,步履敏捷。他先向年轻一些的矮个子望了一眼,点了一下头。那人将地图边上的附图翻开。
墨尔雷:先生们,如果你们已经忘掉了,我愿意提醒一下,在范·德·里普水坝崩溃的时候,有五百人丧了命。……地质取样证明了这里的基岩同范·德·里普基岩的渗透性页岩是属于同一类型的。它们根本不能承受这么大的压力。(指着另一幅图)而现在又主张建造另一座一百二十英尺高,斜率为二比一,水面面积为一万二千亩的势必偷工减料的水库。根本无法承载得起这么大的重量。我不同意,我不会承造这个工程。干脆地说,我再也不会重犯同样的错误。我的话完了,先生们。
〔墨尔雷离开地图,回到原来的座位上。突然,后座起了轩然大波,一个脸色血红的农民赶着几头骨瘦如柴、咩咩叫着的羔羊进入会场。
议长:(向这个农民咆哮)你这是想干什么?快把这些羊赶出去。
〔羊羔在夹道中边叫边向前走。
农民:(随口回答)你要我把它们赶向哪里?你一下子回答不出这个问题了,对吗?
〔法警和警卫们慌张地去拦阻那群羔羊和那些农民,并且监视着一个似乎要向墨尔雷动武的农民。
农民:(指着墨尔雷,继续破口大骂)……是你偷走了我们村中的水,把庄稼都搞垮了,牲口都饿坏了。谁指使你这么干的,他给了你多少钱?你说出来!
4.
〔洛杉矶河干得几乎见到了底。两岸的水泥岸面被太阳烘烤得剥蚀裂开了,露出了泥土,长出了不少野草。
〔一忽儿,墨尔雷驾车进入画面,在距离河床约十五英尺的防波堤上停下。墨尔雷下车,向四周望望。
〔吉蒂斯藏在下游处的防波堤上的杂草丛中,用望远镜监视着墨尔雷。墨尔雷走向河床中心。
〔墨尔雷停下,慢慢转身,象在朝河床底部察看,又象什么都不去看。
〔吉蒂斯在望远镜中跟踪,墨尔雷的一副眼镜闪出强烈的反光。
〔离吉蒂斯不远之处好象开香槟酒瓶塞似的“嘣嘣”的声音。接着,一个墨西哥孩子骑在马背上进入画面。
〔墨尔雷听到马声后停下步来。头顶上骄阳肆虐,纵横交叉着高压电缆;脚底下是涓涓滴滴的带着腥味的海水。他步伐敏捷地向着声音方向,也就是向下游处吉蒂斯那个地方走去。
〔吉蒂斯向后退缩。墨尔雷沿着弯曲的河岸朝墨西哥孩子走去,终于在泥泞的岸边同墨西哥孩子面对面站着。墨尔雷对墨西哥孩子说话。
〔墨西哥孩子开始时不理他。墨尔雷向地上指指,孩子做出一种姿势,墨尔雷皱皱眉。墨尔雷跪在泥地上,注视着。看来他是在专注地研究什么。隔了一会儿,他站起身,谢谢孩子,迅速地向上游走去。他爬上岸边,走向汽车。
〔他把手伸进汽车,拖出一卷蓝图似的东西,把它舒展在车头上,他用笔在图上记下一些什么,时时回头看看下游。
〔头顶上的高压电缆嗡嗡作响。他注意听了一下,然后卷起蓝图,走进汽车,驾车离去。
〔吉蒂斯迅速跑回自己的汽车。进车后又马上出汽车,皮沙发烤得他受不了。他从后座上拿下一条毛巾放在前座上。驾车开走。
5.
〔黄昏,街灯渐明。佛尔明岬公园。
〔墨尔雷停车。匆忙下车后,穿过公园草坪、树丛和一些建筑物。
〔吉蒂斯停车。从另一个角度穿过公园,但当然也是向墨尔雷的方向进发。出树丛时,正好看到墨尔雷利落地从悬崖边上向下面的海滨方向攀缘而下。看来他是在匆忙地赶路。吉蒂斯跟着他……可是远不如墨尔雷那样利索。
〔吉蒂斯朝悬崖下面海滨的右侧望去,这是长长的半月形海湾,空空荡荡。再向左面望,那是犬牙交错的岩石,突出在海上。显然,墨尔雷是往那个方向去的。吉蒂斯犹豫了一下,然后也向那个方向前进。但是,为了能望得到墨尔雷,他还是留在岩石的上部。
〔走到排水口处,吉蒂斯发现墨尔雷就在他脚底下。墨尔雷踢着黄沙,然后,捡起一块软体动物——海星,把沙擦掉。他的双眼向吉蒂斯的方向望着出神。
〔吉蒂斯往后退,在排水口附近坐下,打呵欠。
〔佛尔明岬灯塔上的灯光在迷蒙中闪烁。
〔吉蒂斯坐着。突然起立,轻声咒骂着。发现自己坐在一泓水里,臀部全湿了。
〔墨尔雷在吉蒂斯的下方注视着从吉蒂斯附近的排水口涌流下来的水。他站着,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水流,明显地表示出惊讶。正当吉蒂斯看到墨尔雷望着水在出神的当口,水的流量和速度都在渐渐加大,最后汹涌成一股急流,冲入大海,搅起了一堆白色的浪花。
〔吉蒂斯取下汽车挡风玻璃的扫雨器下夹着的一张小纸片,然后坐进车内,开亮仪表牌小灯。纸上写着:“拯救我们的城市!洛杉矶快渴死了!保护好你的财产!快向未来的洛杉矶投资!请在11月6日的拯救城市委员会上投赞成票。委员会主席、前市长山姆·贝格比启。”吉蒂斯咕噜着,将纸捏成一团,扔出窗外。他注意到几辆停着的汽车上也有其他字样的传单。
〔吉蒂斯俯身开启汽车内仪表板边上的小柜。里边满是廉价的“英格索尔”牌挂表。每只表上还系有一块价格标签。吉蒂斯取出一只,随便地把它上了弦,并根据自己手表上的时间拨准。当时是9点37分。接着,他走向墨尔雷的汽车,将挂表放在前轮后面。他又打了一次呵欠,然后回到自己的汽车内。
6.
〔吉蒂斯吹着口哨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大门。
吉蒂斯:早,苏菲(注1)。
〔苏菲递给他一小叠文件,吉蒂斯翻阅着。
吉蒂斯:沃尔希在吗?
苏菲:他在暗房里。
〔吉蒂斯穿过办公室走向德菲和沃尔希的办公室。屋子角上亮着一盏小红灯,小红灯下房门关着。吉蒂斯走过去。敲门。
吉蒂斯:昨晚墨尔雷上哪儿去了?
沃尔希:(在门后的声音)三处水库……佛洛瓦上的一家里契非加油站的厕所,还有匹格和费瑟尔饭店。
吉蒂斯:上帝啊!这人脑子里真有那根“水”的筋!
沃尔希的声音:你要怎么样呢?这是他的工作嘛!
吉蒂斯:伙计!我们不能老是这样哄那个女人,我们一定要弄出些名堂来!
沃尔希声音:我认为我搞到了一些东西。
吉蒂斯:是吗?你捡到了那块表吗?
沃尔希声音:放在你的桌子上。嗨,你听到过那个故事吗——那个跟海军上将伯尔特一起去北极找企鹅的故事吗(注2)?
〔吉蒂斯径自走向自己办公室。在他的办公桌上放着那只压扁了的“英格索尔”牌挂表——表针指着2点47分1秒。
吉蒂斯墨尔雷在那里呆了整整一晚。
〔吉蒂斯把表扔下。坐下。沃尔希拿着一大叠照片进来,并在黑板前一张张晾起来。
吉蒂斯:(急切地)你搞到了些什么?
〔沃尔希点给他看那些照片:在一家饭店门口,墨尔雷同另一个相貌堂堂的、老一些的人在一起的一系列照片,其中两张照片中,可以看得见一根多节藤拐杖。
吉蒂斯:(生气地)就这些?
沃尔希:他们两人在匹格和费瑟尔饭店门口着实吵了一架。
吉蒂斯:吵些什么?
沃尔希:不知道,当时马路上来往汽车很多,只听他们说什么苹果心。
吉蒂斯:苹果心?
沃尔希:(耸耸肩)对。
〔吉蒂斯怒气冲冲地把那些照片往旁边一扔。
吉蒂斯:上帝啊,沃尔希,你一整天就弄到了这些。
沃尔希:你不是让我拍照片吗?我拍了这么多照片。
吉蒂斯:我来提醒你一下,沃尔希。干我们这一行必须有一些诀窍。
〔办公桌上蜂鸣器响声。是苏菲在外面按的。
吉蒂斯:苏菲,什么事?(拿起电话)德菲,你在哪儿?
〔德菲在电话内非常激动的声音:“我搞到了,我搞到了。他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漂亮小妞……在划船,在埃柯公园。”
吉蒂斯:好,讲慢一点……埃柯公园(对沃尔希说话)天哪,又接触到水。
7.
〔公园里,德菲在划船,吉蒂斯坐在船尾。他们划过墨尔雷和一个金发女郎的小划子。墨尔雷正在对那个苗条的、身穿印花布夏装的少女大献殷勤。
吉蒂斯:(对德菲说话,划过他们的小划子)笑得欢一些,伙计!
〔他熟练地连拍了好几张照片。墨尔雷同那个少女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德菲绕了一个圈子,又从墨尔雷的小划子边上划过。吉蒂斯又连拍了几张照片。
8.
〔在埃尔·麦肯陀公寓里,墨尔雷和那个姑娘正在阳台上吃东西。事先暗藏在公寓屋顶上的吉蒂斯,用脚勾住屋脊,俯伏在屋面上,手握照相机对准墨尔雷和那个姑娘,接连拍了几张照片,屋脊有点松动。
〔吉蒂斯慢慢地滑到了屋顶边缘——很可能从三层楼高处摔到地面。他使劲使自己滑得慢一些。松动的屋脊泥块也在向下滑。
〔吉蒂斯终于在屋檐处停了下来,而且做了一个危险的转身动作,把滑下的泥块挡住,并把它轻轻放进天沟。可是,一块小小的碎片,还是掉到了底下的阳台上。
〔此时正在阳台上的墨尔雷,看看他脚旁的碎片,又看看姑娘。他显得很关切的样子。于是站起身,向屋顶上张望着。
〔屋顶和屋顶上的公寓字样依然屹立如故,毫无异状。墨尔雷慢慢坐下,注视着碎片。
〔一张报纸的标题:水电站总工程师利用公款,金屋藏娇。
〔如同赫斯特系统报纸的黄色插页所惯用的手法一样,报上对吉蒂斯偷拍来的照片用了“心”形边缘,边上还有一条小小的标题:“J·J·吉蒂斯受雇于妒妇。”
〔在一家理发店内,吉蒂斯坐在理发椅上理发,同时有人给他擦皮鞋。吉蒂斯手上拿着报纸。别的顾客也都在看报。理发师巴尔尼在同吉蒂斯谈话。
巴尔尼:你现在大名鼎鼎了,可是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厌烦的。
〔吉蒂斯脸上表现出洋洋自得。
巴尔尼:挺起胸来嘛!你已是电影明星了!
〔理发店内的其他顾客们都在谈论干旱。有人在说:“要是再不下雨,就要配给用水了!”又有人说:“只够洗汽车用。”第三个人说:“浇草坪的水肯定是没有的了;一星期只能洗一次澡。”第一个人又说:“如果你没有草坪,也没有汽车。那么,你能不能多洗一次澡?”
〔吉蒂斯望着窗外。一辆汽车抛了锚,引擎盖掀开着。那个人望着散热器里正在翻滚的水。
吉蒂斯:(禁不住哈哈大笑)看他那副苦相。
巴尔尼:天太热啦!
另一个顾客:受罪的都是老百姓。
〔吉蒂斯听到这些话,把身子坐坐直。
吉蒂斯:(向这一顾客微笑着)什么意思,朋友?
这顾客:(指着报纸)没有什么……你赚钱真有办法!
吉蒂斯:……是吗?你是吃什么饭的?
这顾客:第一国民银行,抵押借款部。
〔吉蒂斯大笑。
吉蒂斯:那你说说,你一星期中没收了多少人的抵押品?
这顾客: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们从不在报上公诸于众。
吉蒂斯:我也不是在报上公布的嘛!
这顾客:不!你在新闻界有代理人!
〔吉蒂斯想从椅子里站起来。巴尔尼觉察到不太妙,忙把围着吉蒂斯脖子的理发布拉紧。
吉蒂斯:巴尔尼,这屁精是谁?是老顾客吗?
巴尔尼:杰克,算了!算了!
吉蒂斯:跟你讲,伙计!……我是规规矩矩的买卖人。上门求助于我的人都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我帮他们脱离苦海,不象你们这帮吃银行饭的笨蛋,专门把人们赶出家门。
巴尔尼:算了,杰克!
〔吉蒂斯站起,想把理发布掀掉。
吉蒂斯:来吧,我们到店外去谈谈……
〔那顾客干脆躺进了理发椅。
巴尔尼:杰克,快坐下,快坐下……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吉蒂斯让他拖回理发椅。
吉蒂斯:事实上我根本不知道怎么会上报纸的……而且快得使我吃惊。我是规规矩矩的买卖人。
巴尔尼:当然罗,杰克!
吉蒂斯:真是规规矩矩的嘛!
9.
〔吉蒂斯几乎是冲进自己的办公室的,他把报纸拍着他的大腿。
吉蒂斯:德菲!沃尔希!
〔沃尔希从他的办公室出来,德菲从另一扇门出来。
〔此时一位漂亮的年轻妇女出现在门口,后面跟着一个灰白头发的矮小男人。那个少妇看来三十不到,漂亮得几乎使吉蒂斯张口结舌。
年轻妇女:是吉蒂斯先生吗?
吉蒂斯:有什么事啊?
年轻妇女:你认识我吗?
吉蒂斯:这个……我想……我会想得起的。
年轻妇女:我们以前见过面吗?
吉蒂斯:这……没有!
年轻妇女:从未见过面?
吉蒂斯:从未见过!
年轻妇女: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你知道吗?我就是爱芙琳·墨尔雷夫人——墨尔雷先生的妻子。
〔吉蒂斯大吃一惊,望望那张报纸。
吉蒂斯:该不是那个墨尔雷吧?
爱芙琳:正是那个墨尔雷,吉蒂斯先生。由于你承认你从未见过我,那你也一定会承认我从未雇佣过称……从未要你刺探我丈夫的一切。我发现你喜欢扬名四海,吉蒂斯先生。好吧,你就会达到你的目的了……
吉蒂斯:墨尔雷夫人,请等一下……
〔她正走向门口,他把她叫住。
吉蒂斯:……大概有了误会。跟我过不去,对你也不好……
〔爱芙琳向他冷笑。
爱芙琳:我从不跟人过不去,吉蒂斯先生。我的律师会跟人过不去的。
〔爱芙琳走出门口,吉蒂斯跟着她。灰头发的小老头儿挤到他前面。
灰发老头:有一些东西要给你,吉蒂斯先生。
〔递给他一叠纸,有传票、起诉书。爱芙琳走出门去。
灰发老头:(愉快的口气)你的律师会向我们联系的。
〔吉蒂斯怔怔地望着手中的一叠纸。
10.
〔在吉蒂斯办公室的里间,办公桌上放着空咖啡杯、传票和起诉书,还有吉蒂斯从理发店里带回来的报纸。
〔吉蒂斯、沃尔希和德菲三个人坐着一言不发。沃尔希嚼口香糖发出很响的声音。吉蒂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沃尔希不嚼了。
〔德菲把香烟蒂在一只咖啡杯的碟子里掐灭。
吉蒂斯:(对德菲说)这个房间里摆着七只烟灰缸。
德菲:知道啦!
吉蒂斯:这可是不好的习惯。
德菲:我说惯了“知道啦”,杰克!
吉蒂斯:是呀,是呀……如果她在这儿说她是秀兰·邓波儿(注3)你也说“知道啦”,就把她当真?
沃尔希:杰克……当时,她说出了墨尔雷的真地址和电话号码。
吉蒂斯:她查一下电话簿子就会知道的。
沃尔希:不,不……她还说不要打电话去,怕她丈夫来接电话。
吉蒂斯:……只要我查出那个假雌狗是谁……哼哼……
〔吉蒂斯注视着那张报纸,决定查出上次假冒墨尔雷夫人来找他的那个女人。突然,他抓起电话,拨号。紧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按铃要苏菲。
吉蒂斯:苏菲。
苏菲:是,吉蒂斯先生。
吉蒂斯:给我接泰晤士报……要怀蒂·梅尔霍兹先生……(边等电话边说话)还有后来那个骄女人……太自以为是了,真他妈的气人,要把律师弄来,仗着她有钱。我看她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
〔苏菲按响了蜂鸣器。
吉蒂斯:(对着电话)怀蒂吗?有什么好事,朋友!……对了,报上那些照片你从那儿搞来的……对了,就是那篇金屋藏娇的报道……搞得不错,怀蒂……是谁给你的照片……我给你的?(吉蒂斯歇斯底里地大笑)如果是我给的,我干吗要再来问?……怀蒂?……怀蒂?……对我讲一次实话吧,我被人逼得受不了啦……对……对……对。
〔挂上电话。
沃尔希:他讲是你给他的照片?
吉蒂斯:(停了一下)都是一帮骗子。
11.
〔在水电站大楼里,吉蒂斯在一扇写着“总工程师——霍力斯·墨尔雷”的门前停住。
〔吉蒂斯走进办公室的外间。秘书一惊。
吉蒂斯:我找墨尔雷先生。
秘书:他不在,你是……?
吉蒂斯:吉蒂斯。
秘书: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事?
吉蒂斯:是私人的事。他出去了多长时间?
秘书:吃了午饭就出去的。
吉蒂斯:这么早?(看看表)我也来晚了。
秘书:他同你约好的吗?
吉蒂斯:一刻钟前。我干吗不到里边去等他呢?
〔不等秘书有任何反应,他径自往里走。秘书正待起身,他已进了门。
〔墨尔雷办公室里的墙上挂满了奖状和墨尔雷在各建筑工地上的照片,以及全市各流域和水库的照片等。办公桌上有一个相框,是爱芙琳穿着骑装的彩色照片。
〔吉蒂斯走向办公桌,同时注意着房门上方半透明玻璃外面的动静。他看了看办公桌上面,拉拉抽屉,有一只抽屉拉不开。他再把上面的一只拉开,底下的那只也开了。
〔他找到了一本支票簿,把存根象洗纸牌似地翻了一遍,然后放下。又找到一串钥匙,一本电话本,还有1913年在毕特摩尔水电站聚餐会上的菜单。他还翻出了墨尔雷曾摊在汽车头上的那张蓝图。图名是:洛杉矶盆地流域和下水道详图。他迅速地浏览……看到墨尔雷以端正的字迹写着:“星期二晚。橡树关水库——使用七条管道。”
〔吉蒂斯看到半透明玻璃外有人影,越来越大。他很快地将一件件东西放回抽屉,并用膝盖使劲地关抽屉——差点把桌子上墨尔雷的一副备用眼镜碰落在地上。他连忙抓住,把它放回桌上。当办公室的门打开时,他正在室内踱着。
〔这时水电站的副总工程师勒斯·易勃顿走进办公室。秘书跟在他身后。
易勃顿:我能为您做什么吗?(伸出了手)我是勒斯·易勃顿,水电站副总工程师。
吉蒂斯:(也是很高兴的样子)我叫J·J·吉蒂斯……不是公事。
易勃顿: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在我办公室里等他。
〔与其说是邀请,不如说是要求。吉蒂斯点头,跟随易勃顿出屋,穿过外间,又进入穿堂,然后走进易勃顿办公室。
易勃顿:(边走边说)报上的那桩事弄得我们够呛!
〔易勃顿的办公室比墨尔雷办公室稍小一些。墙上最注目的东西,是一条涂过真漆的双头绳索。另外是两幅易勃顿同黄尾鱼和其他鱼一起拍的照片。另外还有一面绣有一条鱼和A、C两个字母的三角旗贴在墙上。
易勃顿:总之,你跟一个人长期合作了一段时间后,你就会了解他,包括他的习惯,他的为人……等等。甚至他喜不喜欢搞女人也都会了解的。
吉蒂斯:那么,墨尔雷是属于不喜欢搞女人的类型吗?
易勃顿:对这种事他甚至从未说过一句笑话。
吉蒂斯:可能是他对这事非常认真呢?
〔吉蒂斯眨眨眼。易勃顿颇为欣赏地咯咯发笑,气氛似乎活跃了一些。
吉蒂斯:你不知道墨尔雷先生在哪儿吃午饭吗?
易勃顿:对不起,我……
吉蒂斯:那么,好吧,对他说我下次来。
〔吉蒂斯看到办公桌上有一只盛名片的盘子。
吉蒂斯:我拿一张您的名片好吗?可能以后还要来找您!
易勃顿:请自便!
〔吉蒂斯拿了几张放进上衣口袋。走出门口时,几乎同秘书桌旁的一个人撞个满怀……这人同他年龄相仿,可是比他高出一个头,穿的一身西服,看来活象牛皮纸的水泥袋。
吉蒂斯:墨尔维尔,你怎么在这儿?
〔水库保镖墨尔维尔眼瞪瞪地望着吉蒂斯,站在写字台旁一动也不动。
墨尔维尔:他们断了我的水,干你什么事?
言蒂斯:你怎么会知道的?你既不喝它,又不在水中洗澡,可能他们发信给你。不过,那需要你识字。
〔墨尔维尔怒气冲冲地向吉蒂斯走去,易勃顿连忙走到两人之间。
吉蒂斯:不要太紧张,墨尔维尔,见到你很高兴。(向易勃顿)你是在这里认识克劳特·墨尔维尔的吗?
易勃顿:他是为我们干活的。
吉蒂斯:干什么呐?
〔易勃顿尴尬地望着墨尔维尔。
易勃顿:坦白地说,有人威胁要炸坏水库。
吉蒂斯:为了什么目的呢?
易勃顿:……为了这该死的干旱。我们不得不在这个流域实行淡水配给。农民们急得要命……我们有什么办法呢?城市居民也渴望得到饮用水。
吉蒂斯:那你交了好运了,易勃顿先生。
易勃顿:这话怎么说?
吉蒂斯:在墨尔维尔当凡杜拉行政司法宫的时候,私酒贩子们运到马刺波的酒一滴也没有损失。他一定能为你保住你的淡水的。
12
〔吉蒂斯决定访问墨尔雷的家。在市郊,吉蒂斯驾车拐进一条通向小山脚下的弯路。他突然将车头一转,避开一条躺在路中的懒狗,并对这条懒狗狂怒地按喇叭和吼叫。
〔汽车在弧形路口停住。墨尔雷的住宅半隐蔽地坐落在一条峻峭的山坡上——是按照弯曲的地形巧妙地设计和建造的。车子熄火后,可以听得到远处拍岸的海涛声。
〔吉蒂斯向门口走去。按门铃后站着等开门。
〔一个长着一头浓发,门牙上镶着半颗金牙的华裔管家跑来开门。
吉蒂斯:我是J·J·吉蒂斯,来见墨尔雷先生。
〔吉蒂斯拿出一张名片。管家拿了名片进屋,让吉蒂斯在门口站着。这时他看到一个日本花匠在修理竹篱笆。可以听到“吱吱叽叽”的声音。
〔门里边一个司机用鹿皮在擦一辆奶油色的派克牌高级轿车。引擎盖上冒着热气。“吱吱叽叽”的声音正是用鹿皮擦汽车时发出的。
〔华裔管家出现在门口。
管家:请进。
〔吉蒂斯跟着他进屋,他想把一间间房间都默默地记在心上。书房里有一个女仆在打扫。他们经过书房,并穿过棚架走廊上几道法国式的门,到达一个流着活水的大水池。
管家:请稍等一下。
〔吉蒂斯一个人站在水池旁等着。淙淙流水从水池里溢了出来。隔了一会,花匠来了,他向吉蒂斯笑笑,然后伸头看着水池。
〔水池底上有一件闪闪发光的东西,吉蒂斯也看到了。又隔了一会,花匠用一根长棒在池中探索。……水又溢了出来。
花匠:(向吉蒂斯)对玻璃不好。
吉蒂斯:(没有弄懂)是呀!对玻璃不好。
〔吉蒂斯一时没有听懂花匠所说的意思,但他心中暗暗记住了这句话。花匠走开后,他还在望着池子底部那闪闪发光的东西。他瞅瞅花匠使用的长棒,犹豫了一下,拿起长棒,也对那个闪光的物体进行探索。
〔后来他看到了爱芙琳正在前面的弯路上走过来,已经走到棚架走廊了。他信手把长棒拉近一点,防止它晃动。
〔爱芙琳穿了一条蓝粗布裤,两股间已磨成白色,裤沿上镶着棕色流苏。她穿着马靴,流着汗,不过看起来比在他办公室时更年轻。
爱芙琳:怎么啦,吉蒂斯先生?
〔吉蒂斯见到了爱芙琳,既有些吃惊,又有些恼火。然而,他又表示出非常有礼貌。
吉蒂斯:事实上,我是来这里找您丈夫的,墨尔雷夫人。
〔他神经质地笑着,等待着回答,但她并没吱声。这时管家来了。
爱芙琳:想喝一点什么吗?
吉蒂斯:您在喝什么?
爱芙琳:冰红茶。
吉蒂斯:好……那很好,谢谢。
〔管家点点头。离去。
〔爱芙琳坐在一张玻璃面的桌子旁。吉蒂斯也坐在那里。
爱芙琳:我丈夫在办公室里。
吉蒂斯:事实上他不在那儿。而且他已经从他那个埃尔·麦肯陀寓所搬走了。
爱芙琳:(尖锐地)那不是他的寓所。
吉蒂斯:不过,我……问题是,墨尔雷夫人,我干这一行并不是要人们喜欢我,但这是我的职业。相信我,使你丈夫成家立业的人,也是使我成家立业的人。洛杉矶是一个小城市,人们喜欢讲……
〔他想等等反应。然后,又接着说话,显得不很自在。
吉蒂斯:我只是赚钱过日子,我不想让人家笑话我……
爱芙琳:吉蒂斯先生,你说服了我,我将对你撤错诉讼。
吉蒂斯:什么?
爱芙琳:我说我将撤销诉讼。
〔雷蒙端出一只摆着冰茶的茶盘。
爱芙琳:(愉快地)……好,让我们……全忘掉了吧……要糖吗?要柠檬吗?还是两样都要?
吉蒂斯:墨尔雷夫人!
爱芙琳:(正在搅拌冰茶)怎么啦?吉蒂斯先生?
吉蒂斯:我不要您撤销……
〔爱芙琳抬头看他。吉蒂斯有些忸怩地笑着。
吉蒂斯:我该同您丈夫商谈一下。
爱芙琳:(有些关切地)……干吗?……有什么必要?这事情……看来霍力斯认为不能怪你。
吉蒂斯:可是,墨尔雷夫人,虽然过去我被人控告过不知多少回了,但都不是这样了结的。
〔他再一次神经质地微笑着,但对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吉蒂斯:(只得又接着说)事实上,有人遭到了不少麻烦,因此不管有没有人告我,我都想把这事搞个水落石出。我不是那种愿逆来顺受的人……所以我很想见你丈夫……除非有人感到不便。
爱芙琳:(有些被触怒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吉蒂斯:墨尔雷夫人,我可不可以直说?
爱芙琳:当然可以。如果你能的话,吉蒂斯先生。
吉蒂斯:(想客客气气地说)……关于那个小情妇,她的确很漂亮,当然,是从判断小家碧玉型的眼光来看的,……但她失踪了,有可能是他们一起藏了起来。
爱芙琳:(更有点恼火)那又怎么样呢?关你什么事?
吉蒂斯:当然不是我个人的私事……墨尔雷夫人……我只是……
爱芙琳:这完全是个人的私事,不能比它更属于个人了,你究竟把它当作公事,还是你自己有点想入非非?
吉蒂斯:我们这样来看问题……关于那个假婆娘,原谅我如此称呼她,她冒充了你,她出了钱,这不是对我过不去。他们是针对你丈夫的。如果我能见到你丈夫,我可以为他出一些力……你们今天早晨讲过话吗?
爱芙琳抚着自己裤子上的流苏。
爱芙琳:没有。今天早上我很早就出去骑马了。
吉蒂斯:……看来你骑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爱芙琳:没有,我只是骑光背马。不过,你可以到橡树关水库或是史东峡水库去试试看……有时候中午他会到那两个地方去转转的……否则的话,晚上六点半他会回家的。
吉蒂斯:那我晚上来。
爱芙琳:你先打个电话来。
〔吉蒂斯点点头。
13.
〔吉蒂斯驾车在一条通向橡树关水库的绕山公路上行驶,公路旁边是一条排洪渠。当他到达水库入口处时,看到门口有两辆消防处的汽车。其中一辆是急救车。
〔原来用链条连接着的篱笆现在打开着,好些人三五成群地围在附近。从这里望得见下面的水库。
〔吉蒂斯的汽车被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拦住。
警察:对不起,先生,这里不对外开放。
〔吉蒂斯犹豫了片刻。
吉蒂斯:不要紧,我是勒斯·易勃顿,水电站的副总工程师。
〔他在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易勃顿的名片递给警卫。
警察:啊,对不起,易勃顿先生,请进吧!
〔吉蒂斯驾车进门,沿着水库边开着。他看到一辆警车,另一辆虽无记号,也肯定是警察局的汽车。
〔吉蒂斯停下车来。下车。有好几个人背向着他,眼睛都朝水库里望,有一个人象在轻轻地说话。水库内有人划着几艘小艇,在打捞什么东西。
〔一个人转过身来,看到了吉蒂斯。他认识吉蒂斯,显得吃了一惊。
洛契:吉蒂斯……天哪……
吉蒂斯:洛契……
洛契:(向吉蒂斯走来,扶着他膀子)……快走,快离开水库,否则……
〔刑警洛契边走边说,似乎是在抚慰他。
吉蒂斯:怎么啦?出了什么事?
〔他提高了说话的声调,这时正在水渠旁同两个穿游泳裤的男孩谈话的警长路易斯·埃斯柯巴转过身来。他是一个瘦高个子,年约三十多岁的墨西哥人。
〔吉蒂斯和埃斯柯巴以前是老同事,此时在这里相见,两人都表示惊讶。旁边的人也感到不自然。
〔洛契简直是在冒汗。最后,还是埃斯柯巴先露出了笑容。
埃斯柯巴:你好啊,杰克!
吉蒂斯:(毫无笑容)你好吗?路!
埃斯柯巴:……我感冒了,所以不能跟你握手,不过,除此以外,我什么都好!
吉蒂斯:夏天感冒最不好!
埃斯柯巴:就是。
〔吉蒂斯手伸入口袋内取香烟盒。
消防员:请勿吸烟,先生……这个月份最容易发生火灾。
埃斯柯巴:我看我们就破一下例吧……让他点烟时小心一些。
吉蒂斯:(点完烟)谢谢,路。
埃斯柯巴:你怎么进得了大门?
吉蒂斯:老实告诉你,我撒了一个小小的谎。
〔埃斯柯巴点点头。他们走了几步路……另一个警察、两个便衣和一个警官注视着他们。
埃斯柯巴:你不干警长后,还过得不错吧?
吉蒂斯:还过得去。
埃斯柯巴:有些人常常经过了一段摸索后发现了对自己最合适的做法。你大概就属于这一类。
洛契:尽在别人的丑闻中转。
吉蒂斯:是这样!对了,你怎么样了?还在唐人街抓那些用嘴喷水烫衣服的中国人吗?
埃斯柯巴:你落后时代啦,杰克……他们早用蒸汽熨斗了……(笑笑)而且我已经不在唐人街了。
吉蒂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埃斯柯巴:从被提升为警长后……
〔虽然吉蒂斯自己也是警长出身,但还是明显地表示了惊讶。
吉蒂斯:恭喜你。
埃斯柯巴:谢谢……你到这里来有什么事?
吉蒂斯:找一个人!
埃斯柯巴:谁?
吉蒂斯:霍力斯·墨尔雷。你看到他吗?
埃斯柯巴:看到的。
吉蒂斯:我想同他谈谈。
埃斯柯巴:欢迎你尝试一下。他就在那儿。
〔埃斯柯巴直指水库底部——两个人正在用带钩的长杆在水库里掏。看得出其中一个人象是钩到了什么。
〔他喊了起来。另一个人也同他一起钩,他们一起拉起来,露出了一个人的背部……他们终于把尸体拉入了小艇。
l4.
〔在法医办事处,爱芙琳和埃斯柯巴站在墨尔雷尸体旁。埃斯柯巴把被单拉过他的头部。爱芙琳点点头。
〔埃斯柯巴把被单放平,两人走开并轻声说话,好象怕被死人听到似的。
埃斯柯巴:……看来他是从渠道的那头一直被冲到这儿的——他不会游泳吗?
爱芙琳:他当然会的。
埃斯柯巴:那一定是摔下去的时候摔晕过去了。
〔爱芙琳似乎点了一下头。埃斯柯巴咳嗽。
〔验尸工作人员将尸体推出室外。
埃斯柯巴:(自己接着讲)……他那桩被人告发的事情……被人到处传说,这是不是使他闷闷不乐?
〔吉蒂斯一直坐在法医办公室外面的一条长板凳上,一边吸烟一边听着。当他听到了这个问题时,便站起身走向门口张望。
〔埃斯柯巴看到了他,但不在乎。爱芙琳却没有看到他。
爱芙琳:……当然没有使他高兴……
埃斯柯巴:肯定不可能自杀吧?
爱芙琳:(坚定地)不可能。
埃斯柯巴:(有些不太高兴地)墨尔雷夫人,你会不会凑巧知道那个年轻女人的姓名?
〔爱芙琳脸上闪了一下厌恶的神色。
爱芙琳:……不知道。
埃斯柯巴:会不会知道她可能住在哪儿?
爱芙琳:我怎么会知道?
〔埃斯柯巴和爱芙琳缓缓走向门口。
埃斯柯巴:你和你丈夫从来没有谈起过她?
爱芙琳:(停了一停,支吾地)他……我们谈过……他不肯告诉我她的姓名。我们为她的事争吵过……当然——我完全没有想到会这样。
埃斯柯巴:完全没有想到?
爱芙琳:……是的。
埃斯柯巴:不过,我知道你雇了一个私人侦探。
爱芙琳:私人侦探?
埃斯柯巴:(含糊地向门外指指)吉蒂斯先生。
〔爱芙琳抬眼看到吉蒂斯站在门口,离她才一二英尺。突然住口,两人对看了一会儿。
爱芙琳:(看着吉蒂斯)不过……我……之所以要这样做……是……我想要这个糟糕的谣言停下来……
〔她讲完后,以哀愁的眼光看着吉蒂斯。
〔埃斯柯巴就站在她身后。吉蒂斯没有开口。
埃斯柯巴:……然而,吉蒂斯先生是什么时候告诉你这些谣言有一定的事实根据呢?
〔爱芙琳望着吉蒂斯,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吉蒂斯:(平静地)就在报纸上报道之前,路!
〔埃斯柯巴点点头。他们慢慢地走着,有人推着别的尸体从他们的身旁过去。
埃斯柯巴:(对吉蒂斯)你大概不知道那个年轻女人现在在哪儿吧?
吉蒂斯:……不知道!
埃斯柯巴:她的姓名呢?
吉蒂斯:……也不知道!
〔他们在走廊中又走了一段路。
爱芙琳:还有什么事要问我吗?警官?
埃斯柯巴:没有什么了,墨尔雷夫人。当然,请允许我表示最深切的哀悼。如果……我们再要问您什么的话,我们再来找您。
吉蒂斯:我送她上车,马上回来。
〔爱芙琳瞅了吉蒂斯一眼,然后他们穿过几道门,从几个记者面前走过去。一群记者正呆在外屋说笑着,说话的尾音中有“只有在洛杉矶才会发生”、“在南方小咖啡馆”等话。
〔记者们蜂拥过来要向爱芙琳提问题,吉蒂斯护着她,把记者们挡住了。
〔爱芙琳和吉蒂斯一起走到一个小停车场内。在爱芙琳的汽车旁,她在她的手提包内慌乱地找东西。
吉蒂斯:墨尔雷夫人……墨尔雷夫人。
爱芙琳:(脸涨得通红。流着汗)……稍等一下……
吉蒂斯:(轻轻地碰碰她)……您的钥匙在起动钮上没有拔下来……
爱芙琳:啊……谢谢你。
〔她朝下望,靠在车上。
爱芙琳:感谢你陪着我,我就是不想把事情说清楚……我会寄支票给你的。
吉蒂斯:(搞糊涂了)寄支票给我?
〔爱芙琳进汽车。
爱芙琳:作为雇佣你的正式手续。
〔爱芙琳开走,吉蒂斯惊呆地站着。
15.
〔吉蒂斯又回到法医办事处。他在走廊上同路易斯·埃斯柯巴相遇。
吉蒂斯:路,你该不是要拉我来作证的吧!
〔埃斯柯巴耸耸肩。
埃斯柯巴:没有必要了。
吉蒂斯:不要了?
埃斯柯巴:不要了!……这是一桩意外事故。
吉蒂斯:你是说,你将把它处理成一桩意外事故。
〔埃斯柯巴抬眼望他。
埃斯柯巴:对了。(蔑视地)为了对他的社会地位致敬。
〔说完起步向前走。
〔吉蒂斯大笑。
吉蒂斯:他得罪了你什么了,路?难道他调戏了你的妹妹不成?
〔埃斯柯巴停步。
埃斯柯巴:没有……可是他溺死了五百个人,其中有我的堂兄弟。他们都是些小人物,只不过是住在水坝附近的一群穷墨西哥小子罢了。算了吧,吉蒂斯,你又不是那种出污泥而不染的鲜花。
吉蒂斯;是吗?你想得出我犯了什么过错让你能告发得了吗?
埃斯柯巴:我想出来后,我会告诉你的。
〔吉蒂斯点头,转身,向走廊那头走去。
〔在验尸所门口,吉蒂斯在一张停尸台旁边站住,尸体脚趾上挂着墨尔雷的姓名。殡葬工作人员摩尔蒂站在附近一间房间的门口。房里收音机正开着,是在宣告洛伦查·琼斯生平的节目即将开始。另一工作人员坐在桌旁一边听广播,一边吃着三明治。
〔吉蒂斯从容不迫地走进房内。
摩尔蒂:(嘴上叼着烟)杰克,你怎么到这里来啦?有什么事吗?
吉蒂斯:没有事,摩尔蒂,我中午休息没有事干,来看看都有谁死了!
〔吉蒂斯把床单撩开。首次出现了墨尔雷的尸体。双眼圆睁,脸上伤痕累累。
摩尔蒂:是吗?给你看到了,有意思吗?正在闹干旱,水电总工程师倒淹死了——这种事只有在洛杉矶才会发生。
吉蒂斯:(望着墨尔雷)是呀……伤得可不轻……
摩尔蒂:……从很高处摔下的吧……
吉蒂斯:……你最近过得还好吗,摩尔蒂?
〔摩尔蒂正在同另一个助手一起推进另一具尸体。
摩尔蒂:……不怎么样,你知道的嘛,杰克。
〔正当他把尸体推进冷藏库去的时候,他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吉蒂斯看到了另一具尸体,他拉上了墨尔雷的床单。
吉蒂斯:(在摩尔蒂咳嗽的空隙)……噢……这是哪一个?
〔摩尔蒂把被单拉下。
摩尔蒂:是里洛埃·施哈特那个醉鬼……那个惯常在佛格逊胡同闲荡的家伙……
〔摩尔蒂把那人脸上的沙粒捋去了一些,哈哈地笑着。接着说……
摩尔蒂:真是个怪人。这一阵子一直住在闹市区的大下水道中……底下什么都有,还有一个梳妆台。
〔吉蒂斯早就没有兴趣,走了开去。
吉蒂斯:……是吗?……
摩尔蒂:也是淹死的。
〔这句话使吉蒂斯停了步。
吉蒂斯:也是淹死的?
摩尔蒂:对!醉得神志不清,在河床底部报销的。
吉蒂斯:洛杉矶河吗?
摩尔蒂:(有些不解)是啊,在霍伦贝克桥下,怎么啦?
〔吉蒂斯回到尸体旁,凑近了看。
吉蒂斯:那儿干得见了底,摩尔蒂。
摩尔蒂:不是完全干的。
吉蒂斯:那是啊!可也不会在湿润的河床里淹死啊!不管醉得怎么样,这等于是在茶匙里淹死。
〔摩尔蒂耸耸肩。
摩尔蒂:他是淹死的,杰克。还发现他肚子里有水呐!
〔吉蒂斯咕噜着走开去。
吉蒂斯:天哪,这儿尽出怪事……
16.
〔吉蒂斯驱车来到一座大桥,并在桥头上停车。可以看到桥墩上写着“霍伦贝克桥”的字样。吉蒂斯往下望着河床。
〔吉蒂斯看到了一间倒塌的棚屋的残余物,散落在河床底部。在河岸和下水道之间,有一块权充屋顶的广告牌。牌上写着:“本大楼内办公室出售,价格五千至六千美元”。下游处,那个梳妆台、一只油桶、一张汽车沙发、一只人造黄油的空听,等等,都是醉鬼施哈特的遗物。
〔吉蒂斯从河岸下去,匍匐前进。快到下水管道时,一只脚陷进了泥泞中,齐足踝深。吉蒂斯拔出脚,咒骂着。
〔吉蒂斯继续往下游处走,忽然听到在泥泞地里传来似乎熟悉的马蹄声。
〔他看到桥对面正是上次见到的那个墨西哥男孩,又骑着凹背马在泥泞的河岸上走着。
〔他们相互对看了一会儿。
吉蒂斯:(向孩子喊)那天你也在这里骑马,是吗?
〔孩子不理他。
吉蒂斯:会讲英语吗?……(用西班牙语间)会讲英语吗?
孩子:(用西班牙语回答了他)会!
吉蒂斯:几天前……你跟一个戴眼镜的人……在这里……讲过话吗?
〔孩子点头。
吉蒂斯:你们讲了些什么?我可以问吗?
〔两人在地上留下很长的人影。
孩子:(隔了很长时间)讲水!
吉蒂斯:水的什么?
孩子:……水来的时候。
吉蒂斯:水来的时候?你怎么跟他说的?
孩子:水来的时候是从河的不同部位来的……每晚不同。
〔吉蒂斯点头。马喷鼻息。孩子骑着马慢慢离去。
17.
〔吉蒂斯决定查清水的来龙去脉。黄昏,在洛杉矶河的河床,吉蒂斯沿河岸往上爬,想看看霍伦贝克桥旁的排水管是从什么地方过来的,他发现是从夕阳西下的好莱坞山那个方向过来的。
〔夜色降临。吉蒂斯驾车从好莱坞山的山脚盘山而上。凭靠汽车上聚光灯认路,汽车沿着一条排水渠道前进。
〔驶上小山时,天已经很黑了。汽车来到叉路口,他顺着排水渠道继续前进。
〔再往上去,路狭了一些。吉蒂斯放慢车速,渠道里长着不少小树,因此看不到底。
〔再往前去,路很脏,树丛茂密,长满了橡树和桉树。很静。又转了一个弯,望得见山下市里弧形的一圈灯光。路边是铁链连成的栅栏。面前有块字牌写着:“橡树关水库,闲人莫入,不得借道。”
〔铁链栅栏是横越渠道的,而且深入到渠道里面。因此无法再沿着渠道前进。
〔吉蒂斯往后倒车。熄火。熄灯。高压电缆上部的一盏灯成了此地唯一的光源。此时唯一的声音,是高压电缆发出的不祥的嗡嗡声。
〔吉蒂斯下车,爬过铁链栅栏。然后小心翼翼地穿过浓密的树丛,来到第二道更大的铁链连成的栅栏。从这里可以望到上面水库的灯光。
〔突然,一声枪响,又是一声。吉蒂斯连忙潜进排水渠道,这一段渠道是四英尺深,六英尺宽。听得见有人在灌木丛中匆匆穿过,走近吉蒂斯,然后又后退。吉蒂斯藏在渠道内的常青藤中,静静观察着。一会儿人声远去,但又听到另一种声音——象是某种越来越响的回音。吉蒂斯感到茫然,不禁抬头想寻找声音的来源。
〔不一会儿,渠道那头一股来势凶猛的水流向他冲来,他的帽子被冲掉,而且连站都站不住。水流冲着他走了一段很大的距离,使他东冲西撞。他想抓住渠道中的树枝,但无法抓住,水流一直把他冲到第一道铁链栅栏处,他才被栅栏拦住。
〔他咒骂着,气都喘不过来,攀住铁链爬起身,一步步爬向汽车。到了汽车旁,他在裤袋里掏汽车钥匙,往下看发现丢了一只鞋。
吉蒂斯:(咕噜着)算他妈的什么名牌佛洛兴皮鞋,真他妈的!
〔他想跨进汽车,突然墨尔维尔和另一个比他稍矮一些的人拦住了他。……墨尔维尔把他的上衣剥下后紧紧抓住他的膀子,那个矮一些的人将一把小开刀举到离他左鼻孔一英寸半的位置。
矮个子:(狠狠地)不许动!小猫咪。
〔吉蒂斯一点也动弹不得,小刀已插进了他的鼻孔,小刀在街灯照射下闪闪发光。
矮个子:你的鼻子长得太长了,长到了别人的事情中去了,小猫咪……你知道,长鼻子的人会碰到什么事吗?
〔矮个子说着话,恨得好象全身都在颤抖。吉蒂斯一动也不动。
矮个子:要猜猜吗?不肯猜?好吧,告诉你!就是去掉长鼻子人的鼻子。
〔那人拿刀嗖的往后一抽,将吉蒂斯的鼻子割裂了约一英寸。
〔吉蒂斯尖叫,血往下直淌在衬衣上。
〔吉蒂斯本能地弯下身子,以免血淌到他的衣服上。墨尔维尔和矮个子看着他。
矮个子:小猫咪,下次要是再来,你就得丢掉整个鼻子,我把它喂我的金鱼。懂吗?
墨尔维尔:回答他你懂,吉蒂斯。
〔吉蒂斯此刻已趴倒在地,双膝跪在地上。
吉蒂斯:(嗫嚅着)……我懂……
〔吉蒂斯从地上可以看到虐待他的那个人的那双棕白相间的皮鞋,鞋上还溅着一些血迹。
〔眼见那双皮鞋慢慢抬起,并将吉蒂斯仰面踢翻在地。然后脚步声远去。吉蒂斯狼狈地喘息着。
18.
〔吉蒂斯的办公室里。吉蒂斯呆呆地坐在办公椅上。德菲双眼木然无神,不知在看什么。沃尔希在办公室内急促地踱着。
〔铃声响。是苏菲在外间按的蜂鸣器声。
吉蒂斯:〔按下对话器)什么事,苏菲?
苏菲:(画外音)塞兴丝小姐来电话!
吉蒂斯:谁?
苏菲:爱依特·塞兴丝。
吉蒂斯:不认识。记下电话号码吧。
〔此时,吉蒂斯鼻子上贴着纱布及胶带。
沃尔希:墨尔维尔可以说因为建筑商想承包建坝工程,所以出钱雇了一些人看守。这样你有什么办法?
〔吉蒂斯慢慢转向沃尔希,轻轻地抚着自己的鼻子。
沃尔希:(继续说下去)你休想搞墨尔维尔。他们可以说你擅自闯入。
吉蒂斯:我不想搞墨尔维尔,我要搞那些出钱的大人物。
德菲:那你怎么个搞法?
吉蒂斯:狠狠地告他一状。
沃尔希:是吗?
吉蒂斯:当然……你们怎么啦,伙计?乐观些嘛!找到他们,再告发他们,我们会大获全胜。(眉飞色舞)我们一星期可以上两次契生大饭店去吃饭,我们可以就此大大兴隆起来,一世受用不尽。
沃尔希:你要告发的那种人,必定是同法官一起吃饭的那种人。
〔吉蒂斯表现出厌恶的神情。这时铃声又响。
苏菲:(画外音)还是爱依特·塞兴丝小姐,她说她认识你。
吉蒂斯:那好吧!
〔吉蒂斯拿起电话听筒,并向其他两人眨眨眼。
吉蒂斯:塞兴丝小姐,你好!不过,我认为我们并未有幸相识。
爱依特:(画外音)……有过的,我们确是有幸相识的……你一个人吗,吉蒂斯先生?
吉蒂斯:(向两人挤眉弄眼)我能为你效劳吗?塞兴丝小姐?
爱依特:(画外音)跟你说了吧,吉蒂斯先生,我是一个女演员……我那次不是代表我自己来的。
吉蒂斯:你是什么时候来过的?
爱依特:(画外音)那次我是冒充墨尔雷夫人来的,记得吗?
吉蒂斯:啊!我记得的……塞兴丝小姐。
爱依特:(画外音)……因为要告诉你,我从未想象到墨尔雷先生会发生这种事。想同你说一下,如果将来有事,我想让人知道,我并没有想象到会成为这样。
吉蒂斯:我理解,我理解……如果你能告诉我是谁雇佣你的,塞兴丝小姐,那对我们两人都有利……
爱依特:(画外音)不行……
吉蒂斯:……那么,干吗不告诉我你的地址?我们可以商议一下。
爱依特:(画外音)不,吉蒂斯先生……你只要看一下今天泰晤士报的讣告栏就行了……
吉蒂斯:讣告栏?
爱依特:(画外音)你会找到这些人中的一个……
吉蒂斯:“这些人”?塞兴丝小姐……
〔塞兴丝挂上电话。吉蒂斯朝室内两人看看。
19.
〔在一家大饭店的餐厅里,吉蒂斯正在翻阅报纸,翻到讣告栏时注意在讣告栏内搜寻。突然他撕下这一栏,折起藏入口袋。
〔当他将报纸折拢时,露出头版头条消息:水利债券提案经市议会通过。千万元工程将由公众最后投票决定。
〔吉蒂斯正忙着时,墨尔雷夫人已来到桌子旁。
〔吉蒂斯急忙起身,请墨尔雷夫人坐下。
〔爱芙琳·墨尔雷慢慢脱下手套时,吉蒂斯注意着她的装束;她穿着一套素净的暗灰色轧别丁服装,裁剪得非常精致。
吉蒂斯:感谢您赏光……喝些酒好吗?
〔侍者来至桌旁。爱芙琳注意到了吉蒂斯的鼻子。
爱芙琳:冰镇果子酒吧……请加酸橙,不要柠檬。
〔爱芙琳眼睛往下,手抚桌上的手套。抬眼时,看着吉蒂斯,期待他说些什么。
〔吉蒂斯拿出一只信封,是撕开着的。信封角上有ECM三个金字。
吉蒂斯:我收到了你寄来的支票。
爱芙琳:对的,我还说过我非常感激。
〔吉蒂斯递过信封。清了一下喉咙。
吉蒂斯:墨尔雷夫人,我看这不行。
爱芙琳:(有些尴尬)那你要多少?
吉蒂斯:不,不是这意思,金钱上你很慷慨,然而你在事情真相上欠了我的债。
爱芙琳:(冷冷地)是吗?
吉蒂斯:我看是的。使你苦恼的不仅是你丈夫的死去。你是心烦意乱的。
爱芙琳:吉蒂斯先生……(冷冷地)我的情感不需要你猜测。
〔酒来了。侍者放在他们面前。
吉蒂斯:抱歉得很。可是,事实是:你对我提出了诉讼,但你丈夫死后,你又迫不及待地撤销了诉讼,快得好象鸭子放屁……请你原谅。然后,你又要我向警察撒谎。
爱芙琳:并不完全撒谎。
吉蒂斯:……如果你丈夫是被杀的,那就是撒谎。(示意支票)……这呢,看上去就象是为了要我为你隐瞒。
爱芙琳:可是他不是被杀的。
〔吉蒂斯大笑。
吉蒂斯:我认为你是在隐瞒着什么,墨尔雷夫人。
〔爱芙琳不动声色。
爱芙琳:……好吧,我是……事实上我是知道他有外遇这件事的。
吉蒂斯:你怎么会发现的?
爱芙琳:是我丈夫。
吉蒂斯:他告诉你的?
〔爱芙琳点头。
吉蒂斯:那……你一点也不烦恼吗?
爱芙琳:……我感谢他。
〔这是爱芙琳第一次表示了窘态。
吉蒂斯:这倒要请你说明一下,墨尔雷夫人。
爱芙琳:……为什么?
吉蒂斯:(有些恼火)听我说,我也办过婚姻业务。妻子由于丈夫欺骗了她而感到很高兴,我还从来没听说过。
〔吉蒂斯注视着爱芙琳。
爱芙琳:除非在什么情况下?
吉蒂斯:(盯着她看)她也欺骗他。
〔爱芙琳不作任何反应。
吉蒂斯:……你是这样吗?
〔爱芙琳明显地在发怒,但控制住了。
爱芙琳:我不喜欢“欺骗”这个词。
吉蒂斯:那你有没有情夫?
爱芙琳:(眼光闪亮)吉蒂斯先生……
吉蒂斯:他知道吗?
爱芙琳:(几乎激动地)我不可能在跟人睡觉后奔回家去告诉他这种事,如果你硬是要我回答的话。
〔答话使吉蒂斯似乎畏缩了一些。爱芙琳还是有一些激动。
爱芙琳:(又接下去说,但语气平静了一些)……还有什么要问吗?
吉蒂斯:你丈夫死的时候你在哪儿?
爱芙琳:……我不能告诉你。
吉蒂斯:你的意思是说你不知道在哪儿?
爱芙琳:我的意思是说我不能告诉你。
吉蒂斯:……你是跟别人在一起,对吗?
〔爱芙琳眼瞪瞪地望着他,并不否认。
吉蒂斯:……呆得久吗?
爱芙琳:我同任何人都不呆得久,吉蒂斯先生,我感到有困难。现在你该满意了吗?你需要知道的都知道了。我不想扬名天下,在任何时候都这样。没有什么了吗?
〔吉蒂斯点头。
吉蒂斯:啊,对了,顺便问一下,你姓名字首ECM中的C是代表什么?
〔他拿着那只信封。
爱芙琳:(有一些口吃地)克劳斯(Cross)的第一个字母。
吉蒂斯:是你娘家的姓?
爱芙琳:是啊……怎么啦?
吉蒂斯:没有什么原因。
〔爱芙琳转而问吉蒂斯。
爱芙琳:你一定有原因的。
吉蒂斯:(耸耸肩)没有。我就是喜欢探听。
爱芙琳:你提任何问题似乎都有一定的目的。
吉蒂斯:对这个问题没有。
爱芙琳:我不相信。
〔吉蒂斯突然对爱芙琳有所要求。
吉蒂斯:(靠近她)帮我一个忙,坐着不要动,但要对我表示好感。
〔爱芙琳本能地退缩。
吉蒂斯:(接着说)有人来了……跟我谈话……随便谈些什么,装得亲切一些。
〔爱芙琳只得勉强地让吉蒂斯的头向她靠近,吉蒂斯的手就在他们两张脸之间耍弄。她望着他。
爱芙琳:(指他的鼻子)怎么会搞成这样的?
吉蒂斯:(心平气和,轻声地)为了要同你谈那桩事。
爱芙琳:(也心平气和,轻声地)可能是你的鼻子伸进别人的事情中去了?
吉蒂斯:(还是轻声地)说是别人把他们的事放进我的鼻子里更确切。
〔爱芙琳笑了一下。这时,一个女人走了过来。看见吉蒂斯同爱芙琳坐在一起,非常生气。
女人:你这狗娘养的。
〔吉蒂斯抬头,突然朝她一笑。
吉蒂斯:麦契夫人,你好!
〔麦契夫人一手拿着一杯威士忌,另一条膀子挽着一只钱包,晃着她丰满的身体,眼中露着杀气,出现在他们的桌旁。
麦契夫人:不要来这一套,你这狗娘养的。
吉蒂斯:好吧!
〔吉蒂斯转身向爱芙琳。
爱芙琳:(温柔地)又一个满意的当事人吧?
6 ) 如果这是一本小说,相信一遍就能读出它的厉害之处
这遍影评写得错别字,千千万万呀,自己翻看不忍卒读,并且还漏了些点。还有豆友错爱收藏,倍感荣幸,周末我来修改修改。—————— 2021.03.16
已修改完毕。——————2021.03.24
【视与听】2012影史Osd 0da 补全版,共282部
《视与听》(Sight and Sound)杂志,或者说是权威电影人和评论界,对罗曼波兰斯基评价最高的电影是这部Chinatown,同样在TSPDT世影史最伟大的1000部电影,此片也是波兰斯基排名最靠前的电影。在电影艺术制作水平上,为什么这部电影评价如此之高呢,我在读豆瓣的其他影评时完全感受不出,单单是Chinatown这一名字的解读,也没有个有力的说法。上IMDB翻看了几篇,主要都是谈到这是“曼森”事件之后(对于曼森杀人事件,《好莱坞往事》可以窥见其一角),波兰斯基首次回归美国好莱坞拍戏,整部电影都体现出导演生活的灰暗气息,成就上这部彩色电影拍出了以往黑白电影的阴冷调,以及此片往后,就再没有像五到七十年代那么多好的艺术电影了,这部电影成为了一个黄金时代的结束标志。
IMDB的影评说的对不对我不清楚,但看的影评都没有说中我心里提炼不出来的话,所以我再看了一遍(其实为了写好影评看了几遍)电影,我觉得在有先验了解的情况下看这部电影,视觉完全不一样的。如果这个故事是以文字形式呈现出来的话,的确一读下来就会认识到,这个悬疑故事写得环环相扣、扣人心弦,埋下的伏笔众多,时间线上各处的伏笔交相辉映。所以在有导读,对“强奸埃文斯溪谷”这个故事有了解的情况下看这部电影,才会感受电影发展从头到尾的逻辑性(当然有智商特别高,看悬疑很在行的朋友初看就看出门道也不出奇)。实话说初看这部电影时,前一个小时我都是一头雾水过来的,直到看完也没品出什么味,就是理解了洛城贵族是如何摆布百姓的,对于这样一个复杂涉及多方利益团体的故事,呈现起来确实需要相当的实力,《洛城机密》、《血观音》也是讲复杂故事的电影,我觉得Chinatown讲得没洛城机密好,但血观音讲得最垃圾。接下来我从头到尾梳理下故事(其实有个文字剧本看就最好了,万事大吉),特别熟悉剧情的同学也可以跳过故事脉络直接看最后的一些感悟。
唐人街故事脉络
电影开头,私家侦探阿积给一位渔夫客人拍了些有关其老婆出轨的照片,渔夫很感激但暂时付不了钱,自己卖的shipjack鱼市价不好,albacore(金枪鱼,注意这个albacore)的市价才好。阿积没有在意,说自己无意把人逼入绝路,付账不着急。
送走渔夫,秘书苏菲就说有位莫太太(后面我们会知道这位假的莫太太)求见,然后这个黑衣贵妇开门见山就说要查老公出轨,阿积说如果你爱你的老公的话,不如”let sleeping dog lie“,意思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息事宁人”,但莫太坚持要查,并道出老公是水电总工。(值得一提的是这一幕戏中,阳光透过百叶窗一横一横的阴影落在室内人的脸上,很有深意,阿积的脸上给人一种老狐狸的感觉)
然后阿积就开始着手调查水电总工霍利,在一次讨论会上,洛城市长说:咱的城,既靠海洋也近沙漠,我们很容易到海边玩水,但那些水都不能用,不能拿来喝也不能拿来浇灌橙子园,其实洛城非常干旱,所以我们要实施这个Alto Vallejo水利计划,建个大坝方便引淡水到城区用。轮到水电总工霍利发言,对市长光速打脸:,洛城的土质不适合建大坝,大坝会塌,造成人身伤亡事件,不建不建,以前就塌过一个云达列大坝。与会的众多人员立刻感到不满,纷纷抗议(市民觉得淡水不足,农民觉得农场没淡水用伤及自身利益),还很逗趣地冲出一群绵羊,牧羊人说:你们水电局心眼坏,把山谷的水不知弄哪儿去了,草都生不出来了。
霍利先生自己也莫名其妙,这个牧羊人干嘛要骂我呢,我们没有偷山谷的水没有把水弄到其他地方去呀(其实是霍利先生当时不知道水电局里面有人在干些不法勾当),另外霍利也奇怪为什么山谷的水会没有了呢?所以他去了看山谷里的河,发现河干涸成了小溪接近断流,他遇到一位骑马少年,咨询了一些事情(从后来阿积再找到骑马少年问话我们可以知道,骑马少年告诉霍利说半夜这条河会流水,水源从很多地方来,每晚都有不同的水库开闸放水,但阿积当时只是受托调查婚外情,还没关注上水利这件事)。霍利查看地图后,去了河床下游的出海口,调查河流干旱以及半夜发水这种怪事,一蹲就蹲了通宵。阿积在出海口蹲到半夜也的确见到了河发水了,冲了淡水不少入海。阿积等不下去,放了块表在霍利的车轮下,霍利走的时候把表压碎,表停住的时间就是霍利离开的时间了,阿积回车上拿表的时候发现了一份传单。
给市长提议的水利计划做支持的传单,可以看出洛杉矶正受旱灾影响
第三天,阿积的同事说昨日蹲了霍利一整天,就去了几个水库、男厕和pig&whistle餐吧,过程中发现霍利与Noah Cross诺大亨争吵,隐约听见讲Apple core(苹果核),其实albacore(金枪鱼)。这时同事来电说在回响公园终于捉到霍利幽会一个女孩了。阿积一直跟踪霍利发现他们进了Elmacondo公寓。
阿积往公寓里偷拍,可以看到两人的实像呈现在相机镜头上
镜头一转就到霍利丑事见报。大字写的是水电局震怒,左边写了阿积被可疑配偶雇佣,右边写水电总工挪用公款买Elmacondo筑爱巢
在一家shave店里,阿积读到了这篇报导并随便谈了下外头又热又干,旁边一个银行按揭部的人也读了这篇,然后讽刺阿积靠窥探隐私再扬别人的糗来牟利,阿积很生气说我没有爆料给媒体,你们银行才是坏蛋,专门收押别人的房让人无家可归(联系阿积对渔夫的态度,阿积可能有劫富济贫的心理趋向),给阿积刮胡子的店员劝阿积息怒,然后讲了个关于Chinese guy的故事启发阿积。所以为什么这些事会见报呢,可能就是阿积拍完Elmacondo公寓之后,把这些东西交给了自己的委托人,也就是假莫太,假莫太把这些事情泄露了出去。
场面一换,阿积回侦探所兴致勃勃地讲起那个有关Chinese guy的故事,还体贴地先叫秘书苏菲去厕所回避,这个笑话很有深意:一个美国人听说华人是这样性生活的——先进去一点点,然后停下来看下孔子,再进去比上次深入一点点,又出来去赏月冥想一下,这样增加情趣。美国人回家就照葫芦画瓢,先进去点点,然后出来看看人生杂志,再进去深入一点点,出来抽口烟,又进去一点然后出来,他老婆开始不耐烦,又一次深入后他去了外头赏月,老婆终于毛了,喷他‘你日得像个华人似的’。”个中有什么暗示我们最后再谈。哈哈哈的阿积回头见到了真莫太,愣得一批,真莫太跟阿积对质了下,表示自己没请过你调查丈夫,你爆料给媒体很不道德,我的律师会给你函请你吃官司,阿积表示有误会,但莫太没理他。
迷云团团,一头雾水的阿积真正重视起这件事,去了水电局调查霍利,在霍利办公桌上看到莫太的照片,确认了第二个莫太才是真身第一个是假的,也确认了霍利其实是爱自己老婆的否则不会在办公桌放老婆的照片。而且从阿积的表情上看(还有配乐暗示),他这里对真莫太有点起了痰(广东地区说法,大概是对上眼的意思),翻了翻霍利的办公室,阿积注意到一个信息,这时尤副局突然闯入(霍利的秘书告密,可能跟尤副局是同一利益集团)跟阿积寒暄打断他的调查
周二晚-Oak Pass Res(橡树公园水库),7条水道有排水
阿积对尤副局兴趣不大,捎走了尤副局的一些名片以备用。走的时候阿积见到了以前当警长(后来下岗)的阿木,就好奇他在水电局干嘛,阿木说我被断水了,阿积不信这鬼话,挑衅他:你既不喝水也不洗澡,就算给你发信件,你也读不懂。尤副局赶紧打圆场说,我们请了阿木帮我们干活,因为农夫不满意限制用水的政策,想炸水库放水。听罢阿积又讽刺了一番阿木说:他当警长时,朗姆酒走私犯在海岸边卸货时一点损耗都没有(暗示阿木很腐败,有可能受贿,要不就是工作能力低下否则不能走私生意这么顺利)。调查完水电局,阿积去了霍利家,可以见到莫家大宅的很多佣人都是华人面孔,园丁还讲了句bad for glass,(对“玻璃”不好,原话应该是是想讲bad for grass,对“草”不好,揶揄华人l,r不分)。阿积发现水塘里有个东西(应该就是后面找到的老花眼镜),刚想捞起,莫太驾到。阿积跟莫太讲起他也是被陷害的,你老公可能也有麻烦,霍利跟情妇小女孩一起不见了,有个婆娘冒充你来委托我,这个婆娘背后有人搞你老公,希望莫太同意请他彻查整件事。莫太说今天早上起没见过老公了,想找他可以去橡树公园水库或者石头峡谷水库试试。
然后阿积就动身去水库,被一些警察拦住了,他用尤副局的名片蒙进了水库里,见到了旧同事阿卢。
阿卢和一些警察讽刺阿积靠别人的丑闻牟利,阿积反过来问阿卢是不是还是以“向脏衣服吐口水(吐痰)”的名义(反正莫须有的名义)把华人扔进监狱。阿卢说:“你的看法过时了,华人们都用上蒸汽熨斗了,而我也不在唐人街干了,我升职当副队了。”几句话暗示阿积和阿卢以前都在唐人街当警察,并且华人的很多行为习惯在老美严重看来似乎有点不可理喻、超出老美的认知范围、涉及老美的知识盲区。然后阿卢告诉阿积你找的霍利挂了,然后镜头一转来到阿卢询问莫太说最近公众舆论没有让霍利很伤心而自杀吧?莫太说他没有为外遇舆论而感到高兴也不会因此自杀,然后阿卢问起莫太知不知道外遇对象,这里莫太撒谎了,只说有跟霍利谈过外遇的事,但不知道外遇对象是谁。莫太有些些慌,阿积冒了出来护送走莫太。莫太不希望警察和阿积再关注霍利的小情人这件事了,想给阿积一张支票堵嘴。阿积满脸疑惑为何莫太要掩盖此事呢?
接着阿积去了验尸房套料,根据仵作老哥跟阿卢的话可以知道霍利总工不是在水库挂的,淹死他的是咸水,而水库里的是淡水,霍利是死后才被抛尸水库那条长水道的,并且整整一条长水道从头摔到尾,遍体鳞伤。仵作讽刺,旱灾之下水电总工淹死了,只有洛城会发生这么荒谬的事情。另外他还说有个流浪汉醉酒后,在洛杉矶河淹死了。这不是放屁嘛,洛杉矶河就是阿积跟踪霍利去看的那条干河谷,浅水淹死人吗?然后阿积就回到了洛杉矶河调查,还见到了那个骑马少年。
背后是流浪汉的家当,前面有快广告牌写着“在这个写字楼坐拥自己的写字楼”,一看就是市中心的广告牌被冲到这里,说明这条河偶尔还是会发大水的
都旱灾了,夜晚还有水库放水从河里流入大海,阿积很好奇,又回到了橡树公园水库调查。刚到就响起了枪鸣,阿积条件反射躲进了水沟,然后水闸开了,大水冲来。好不容易逃脱的阿积丢了只名贵的富乐绅皮鞋,并且撞见了阿木和一个矮子(矮子由导演饰演),被他们威胁并割破了鼻子。原来名义上是雇阿木看着水库防止有人爆破,实际上阿木是看哨的,水电局的人不想让人知道他们夜里会给水库放水。显然是,水电局里的人(基本可以肯定是尤副局,是他派阿木来守水库的,后面又会知道他跟诺大亨认识,跟诺大亨、市长是同一个利益集团的)为了让洛城保持干旱,逼群众同意建引水大坝的水利计划,一直偷偷来夜里放水库的水,让淡水保持不足。霍利是查出这件事才被灭口的。
这些政府部门糊弄群众的坏勾当引起了阿积十分不满,他跟同事说要告到他们出屎(Sue the shit out of them),但为什么一定通过这些水利计划呢?阿积还没弄清楚。这时一位施姐致电说自己就是那位假莫太,她应该是看到霍利死的新闻吓了一跳,原来自己掺和了一个大阴谋,希望阿积能给她证明下清白,她也不敢明说受谁指使,只敢提醒阿积去看看日报的讣闻,可能是直接交代她假扮莫太的人已经被干掉灭迹了。看讣闻也没看出什么门路,就知道死了些律师、教父、高官等等,倒是另一件新闻比较新奇——议会通过发行水利债券(显然政府里面有人操作让这个债券顺利发行,以便为水电部筹资建大坝搞水利计划),阿积约见了莫太,说莫太急忙给他支票想堵他嘴不透露情报给警察这个行为很奇怪,还试探出她原本就知道丈夫的奸情,并且说不出丈夫挂那段时间她在干嘛。从莫太的角度看,霍利死时她大概率是跟霍利的“情人”,自己的妹妹在一起。所以阿积说她外面有男人,她也不否认(是不是真有情夫不好判断),她最重要的事是藏好自己的妹妹,不能公之于众。另外阿积还发现她嫁之前姓Cross,这个姓很少,只有诺大亨这个姓,显然莫太是他女儿。离别时阿积想跟莫太继续呆呆但被莫太拒绝了,阿积一股脑子把自己查到的事喷出来并指责莫太还隐瞒着些事,咄咄逼人,逼得莫太喘不过气呀,小心脏蹦蹦跳,想跟阿积坦白点什么,但阿积直接扬长而去了。
阿积又去了水电局,观察了墙上的照片还有套秘书的话,得知水电局前身公司由诺大亨和霍利共同持有,但霍利认为这是民生工程,应该公有制(这种想法就很共产,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会被当地人口诛笔伐,甚至遭政治陷害),所以后来公司变成了水电局,也因此诺大亨跟霍利有了利益冲突。此外也可以发现尤副局已经坐进了总工办公室当水电局一哥,阿积发现外头来了两工人把门上的“霍利”改为尤副局的名字。阿积指出一开始是尤副局的利益集团来雇阿积查霍利,希望借桃色新闻把霍利赶下台,让尤副局掌握大权。尤副局没承认这件事,只是说他们确实有晚上开闸放水,不过是为了把水引到西北山谷,给那里种橙子种植园的农民带来便利,引水过程有点消耗在所难免。
回到办公室,莫太来了,莫太也察觉到老公的死不正常,正式请阿积查这件事,也终于了解到,霍利和诺大亨决裂是因为诺大亨当初说服霍利同意修那条云达列大坝,然后大坝塌了,诺大亨从一开始就想修大坝牟利牟未来,然后事实证明洛城附近的地理不适合建大坝。在谈到诺大亨时,莫太明显很紧张,一根烟没抽完就点了第二根,并且诺大亨跟霍利破裂时莫太才中学毕业,但后来莫太还是嫁给了老爸的商业对手,透露出莫太跟老爸可能也是某个方面的对手。
来到阿积去拜访诺大亨,诺大亨似乎是自己住了个海岛,阿积坐船上岸再坐车才见到大亨,并且路过阿积注意到了那个VAC协会,也就是金枪鱼协会,诺大亨当初和霍利争吵提的到就是这个协会,而后面我们会知道这些协会就是诺大亨旗下的。来到诺大亨的别墅,可以看到他个人风格和西部,房子里也有一群起码的牛仔。大亨和阿积一起用膳,上了半条鱼(带头的)给阿积,他还表示觉得这道菜就该这么上,阿积说了句“是要上鸡的时候不要这样带头就好”(美国上鱼的时候带头好像是不礼貌的),接下来大亨评价阿积“你以为你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其实你一无所知”,既暗示阿积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事的后果,也暗示阿积对自己有点认识不正确,阿积说以前在唐人街的检察官也这样提醒过他。另外大亨对于找到霍利的情妇格外有兴趣,付双倍的钱给阿积要求他找到情妇先通知自己而不是莫太。阿积问到大亨跟霍利最近有什么见面时,诺大亨比较含糊其辞,只说在治安官选举时见过(治安官选举这件事,对于群众要求重选,诺大亨直接拍板不重选就地执行,可以看出诺大亨在洛城有相当的政治地位,对于政府有相当的操控能力),阿积说到你们近日明明在pig&whistle餐吧外面吵架过,诺大亨只说是是为了女儿和霍利出轨的事争吵,显然是说谎,谈到的明明是albacore,应该是当时霍利已经追查到时诺大亨在背后搞鬼。
接着,阿积去记录馆查尤副局提到的那个所谓的西北山谷和橙子园,发现那里的大部分土地都在最近几个月全部易主。去到所谓的西北山谷,发现这里其实挺干旱的,大部分土地上都挂着“已售”牌子,剩下点钉子户还在种树,见到阿积以为水电局或者土地局的人,跟阿积产生了点冲突,自己的车都撞坏了,交流过才发现,水电局不但没有把水引到这儿来,反而派了不少人来这里炸蓄水池、给水下毒,想逼走这里的农户,这里的农户以为是霍利派人干的,所以很恨霍利,也便有了开头在讨论会上有农民去骂霍利的情况。阿积告诉农户们其实他们一直被蒙在鼓里,霍利也是被人陷害的。小农民流氓跟阿积又起冲突,阿积被锤晕过去,醒来发现莫太来了(有点春心荡漾,毕竟大老远的,自己派的私家侦探出事了,不至于赶过来),阿积跟莫太交代说,那个Alto Vallejo水利计划是个骗局,建起的大坝并非引水到现在的洛城,而是引水到“新洛城”,也就是这片西北山谷的土地,但外界很多人不知道这个情况,大部分市民和农民都蒙在鼓里,只有一小部分的贵族(诺大亨、市长、尤副局等)掌握并推动这个计划,这群贵族以各种人的名义(当然不会自己实名购买,实名购买就暴露吃相,消息会走漏)以低价在西北山谷买入大量土地(因为炸水池、下毒以及本身干旱难以维持种植等等打压,地价偏低)。然后等待水利计划审议通过,又通过水利债券筹资了,大坝建起来了,民众才意识过来,原来洛杉矶新城要建在西北山谷,旧城因缺水自然被抛弃,到时“新洛城”的地价就涨个百八十倍,贵族就赚了大发。阿积跟莫太讨论过程也发现,最近买入西北山谷土地的其中一个人就是讣闻上的人,讣闻上显示他两周前在马维斯达疗养院去世了,而记录馆档案却显示他一周前才买入土地,死人怎么买地呢,肯定是有人借他的名号来买入的,实际持有这块地的另有其人。阿积和莫太便去了马维斯达疗养院调查,阿积还特意问了疗养院工作人员接不接纳犹太人,答案是不。当时1937年,似乎华人和犹太在美国都非常不受欢迎,而实际上现在加州聚居的华人数量是非常多的,旧金山加州都有不少的华人,而犹太精英则较多聚居于纽约。查看了下疗养院的住院名单,发现买地的就是他们的名字,但这群优哉游哉的老人显然不知道自己坐拥新洛城数万土地,而这群老人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呢?阿积发现他们的亲属都是那个albacore协会的,金枪鱼协会才是那个实际的利益集团,他们以自己年迈亲属的名义购入大量西北山谷土地,正调查着,阿木来了,显然是这个疗养院工作人员报串,后面还有一众打手,全副武装,是准备杀人灭口的,但这次阿积先下手为强,干了阿木一顿,跟莫太上车逃走了。
逃过一劫的阿积和莫太也算共过患难了,阿积敬莫太一杯说“thanks to save my..."我看他顺口想说”save my ass“(感谢你救了我的命根),但挤到嘴边阿积说的是”save my neck“(感谢你救了我的命),之前阿积对莫太说过不少黄暴粗口,特别是讲唐人街笑话那次,现在有点绅士了起来,懂讲文明了。莫太也表示很关切,说才发现原来你过的都是刀尖浪口上的日子,又是被锤晕又是被枪射,你活下来的每一天都是幸运啊。阿积说其实只有今天是特殊情况,上一次发生这种事还是还是在唐人街当差的时候,那时候帮唐人街的检察官干活,但检察官下达的任务指令是“do as little as possible”(能不多干就不多干,少做少错)。莫太还以为警察都是这么懒散,尽量能少干就少干(的确很多公家单位里,这个原则也是没有问题的,做多错多是真的),阿积说只是唐人街用这条规则。提及阿积为何不当警察了,阿积顾左右而言他说要拿消毒水清理鼻子,整个对话中莫太已经露出了fucking eyes(媚眼),还拨弄秀发露出脖子,主动牵阿积的手肘,大家都是明白人,后面剩下的都是调情和啪啪啪。翻云覆雨后,莫太对阿积的过去更好奇了,说阿积以前穿蓝色制服一定很迷人,阿积却说以前在唐人街工作的伙伴都不愿谈及唐人街里的事 ,因为唐人街里发生的事说不清道不明,老美眼里华人的行事让他们一团雾水摸不着头脑,很魔幻就像女人一样难懂。莫太又问阿积为什么觉得在唐人街工作是不幸,阿积说我一直不想有人受伤害,但最后还是有个女孩受伤了,而且死了。老美认为唐人街里是非难分,而阿积在唐人街里工作时也爱上了一个妹子,但妹子死了,所以现在他做侦探了,又爱上了莫太,他很担心重蹈覆辙害了莫太,就像霍利说的建大坝也是重蹈覆辙。经过这么多,我们也可以看出阿积是非常有正义感的boy,不甘于留在唐人街,既是因为伤心,也是因为正义。他们准备更深入对话时,一个来电要把莫太支开,阿积才说到诺大亨很担心莫太对霍利的情妇不利。从诺大亨的角度看,他认为阿积有专业操守,也试探过阿积跟自己女儿没有上过床,所以他相信阿积会相中钱为他更快找到霍利的情妇,并对莫太隐瞒他在背后的暗箱操作,但他没想到后来阿积跟莫太爱上了,阿积把关于诺大亨的情报告诉了莫太,这就引起了莫太的戒心,要誓死保护霍利的情妇远离诺大亨,此外莫太也告诫阿积小心诺大亨,他很变态很疯狂。阿积跟诺大亨交流时,大亨还显出一副关心莫太的样子,但莫太对她父亲的态度一直不对路,这引起了阿积的怀疑,阿积趁莫太梳洗的时候踢烂莫太的车尾灯,方便后续跟踪莫太。跟着莫太来到一个房子,发现霍利的情妇一直被莫太关在这房子里,阿积震了个惊,当即跟莫太对质,莫太终于坦白道你们眼中的霍利情妇其实是我妹妹(后面我们还会知道既是妹妹,也是女儿,是诺大亨禽兽强奸自己女儿莫太生了这个妹妹),而霍利对莫太的妹妹关爱有加,其实并不是情人间的关爱,莫太也称赞霍利的为人和他对自己的包容是外人难以想象的,可能在莫太被诺大亨强奸这个关头,是霍利收留了莫太,也是霍利一直照顾着莫太的女儿,大家不妨想想,照顾岳父强奸自己老婆生的小姨子,对伦理的冲击是多么大,而又是需要多么前卫的思想才能释然地接纳这种事。阿积默然,打算借霍利的车用一天,准备走人,莫太还挽留了阿积,阿积说我不会去警察报案的,莫太说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想跟你继续嘿咻),阿积领会道我也累了,而且没这个心情。阿积当时应该是对莫太失去了一些信心,毕竟这个“情人”是莫太妹妹的说法在当时阿积眼里可能只是个杜撰。
回到家的阿积刚躺下没多久,电话响了,这一天天的没完了,接起来一个男人说施姐想见他,阿积说施姐要见我会打去我办公室你是耍我的吧,然后挂了电话,但对方坚持并留下了地址回响公园东肯辛顿大街848号。阿积以为有人绑了施姐,来到地址上的房子,发现里面的风格很唐人式,厨房躺了条女尸,看身份证就是施姐,这是阿卢和他手下冒了出来,一番交流发现,就是他们致电的阿积,但他们也只是按墙上记的号码MA-H307拨,根本不知道这个号码是阿积的。然后他们翻出了阿积在回响公园和那个公寓里拍的“霍利幽会”照片,现在我们可以肯定一开始叫阿积调查霍利桃色新闻的人就是这个施姐,阿积也将调查资料全部给了施姐而不是给了报纸,但施姐拿到这些的资料后当即爆料给报纸媒体。阿卢组织出事情的全貌是有人想干掉霍利,而施姐又正好请了阿积调查霍利,所以他正好知道了霍利死去的事件,而他终日跟踪调查霍利,肯定是目睹了凶手行凶,结合霍利肺里有咸水却死在淡水水库里,阿卢推测是莫太在海里干掉了霍利,然后抛尸水库,阿积目睹了事发拍了照片当证据,以此勒索莫太,所以莫太才会以请阿积调查的名义一直付钱给阿积。阿积当然否认了指控,说我这么强正义感的汉子,就算有抓到杀父仇人的痛脚也不会勒索敲诈。而阿卢显然也不蠢,为了哄住阿卢不想他继续调查深入发现霍利桃色新闻背后的真相(莫太交代过),阿积透露道霍利如果真是死在海里,那么被抛尸水库是因为杀人凶手不想警方看到海岸的出水口排水从而查出水电局一直在夜里放水的坏勾当。阿卢也派人询问了尤副局,以及去调查海岸出水口,尤副局当然是以当初忽悠阿积的借口搪塞了过去,没什么进展的情况下阿卢勒令阿积两小时内带莫太去见他。
去到莫家大宅,发现莫太不在家还收拾了一堆细软,阿积又见到那个有点憨憨的园丁,说了句bad for glass,园丁回到salt water is bad for glass,salt water(咸水)引起了阿积注意,才发现莫家的鱼池用的是咸水,而且里面掉了副金丝眼镜,阿积猜测道可能霍利真是死在自己水池,眼镜是他掉的,莫太真的是凶手,丈夫出轨她妒火中烧在水池旁杀了霍利,而霍利情妇正好目睹了这件事所以才一直被莫太关起来。阿积立刻去了关莫太妹妹的房子(Canyon dirve,峡谷快速路1972号),管家阿汉拦住了阿积,用粤语讲了句“你等一阵”,莫太来支开了阿汉并与阿积交谈起来,但阿积非常冲动,认定莫太是凶手,还对自己撒谎,当场打电话给警方泄露莫太将会坐火车离开的情报(要不是当时这么冲动把自己和莫太逼入绝路,可能莫太就不会死了),可怜的莫太坦白了妹妹也是女儿,当时被禽父强奸后逃到了墨西哥,还是霍利来接济了她,阿积一开始还不信,连环巴掌招呼了一顿莫太,其实阿积也挺可怜的,一直活在怀疑中,自己的爱人都给不了信任。莫太还指出那副是老花镜,霍利不用老花镜,水池的眼睛既然不是霍利的那就大概率是凶手的啦,阿积当即有想起了诺大亨吃饭时就戴着副这样的眼睛。阿积劝莫太和她女儿凯瑟琳赶紧先去管家阿汉的家里躲躲,因为阿卢就要过来抓她了,莫太、凯瑟琳、阿汉走后,阿积又通知同事说两小时后如果没自己消息就去唐人街阿拉美达1712号阿汉家帮忙,然后自己留下招呼阿卢。阿积骗阿卢说莫太在pedro街,来到这里,可以看到这是个墨西哥家庭,主人是科利,老婆眼睛黑了块,显然是被科利家暴的,科利带着阿积偷溜了。路上阿积和科利达成交易,科利把莫家的细软和仆人带去唐人街阿汉的家里,如果晚上8点半见不到阿积,就把莫太一家送到恩森那达市(一个墨西哥深水港口城市,靠近洛杉矶)。阿积留在莫家致电诺大亨,说找到了他女儿凯瑟琳,要面谈收钱。一小时大亨就到了,阿积拆穿了他的阴谋,大亨当即发表了些演讲想收买阿积,诺大亨说,霍利总说“that‘s where life begins, tide pool"(湿地,生命起源地),霍利发现把水渗漏到沙漠的底层,蒸发速度远比水库池塘里慢,用这些蓄水办法,霍利兴旺了整个洛城,但诺大亨重视的不只是金钱,更是未来,他要掌控未来,如果不把水源引到洛城,那么把洛城引到水源也可以,所以他启动了这项计划,另外大亨也不后悔强暴了女儿,他说天时地利人和,都是自然而然的,莫太早不认他这个爹了,但凯瑟琳这个女儿他还是要的。阿积不接受诺大亨收买,诺大亨只能来硬的,阿积真的是没在意莫太的警醒,低估了诺大亨的手段,阿积当场被大亨控制,被逼带大亨去唐人街找女儿。
来到唐人街阿拉美达1712号,阿积得意洋洋地向大亨和阿木介绍自己的同事华生和杜飞,以为自己人多重新掌握了主动权,冷不丁地华生和杜飞亮出了绑在手上的镣铐,阿积傻了眼。阿卢又突然冒了出来,说要逮捕阿积。阿积还觉得更好了,有警察在执法,只要把诺大亨的阴谋揭穿给警察听就行。但接下来的一切超出了阿积的控制和想象,先是莫太一家急匆匆要走,大亨见到女儿赶紧冲上去猥琐骚扰,阿积一直在旁边劝说莫太要冷静警察在这儿。莫太不相信警察,情急之下掏枪射了大亨并喊道:警队都是诺大亨控制的,开车便走。阿卢要求莫太停车被无视,警察们当场击毙了抗法的莫太。最后,受了点小枪伤的诺大亨成功夺回自己的女儿凯瑟琳,而阿积只是愣愣地看着爱人破碎了的脸,嘟囔着:“as little as possible”,阿卢劝华生和杜飞把阿积带走,华生也劝阿积说:”forget it, It's Chinatown“(算了吧,这里是唐人街)。全片完
一些感悟
写了一遍这个故事,我第一时间联想到它跟《教父》的对比,可以对照下知乎里一个有关教父这部点电影的回答——《教父》到底好在哪里
《唐人街》的整个故事也分了明线和暗线进行,转场之间同样充满蒙太奇手法。只不过唐人街讲的不是个人和帮派的传记故事,而是一个有关资本家的阴谋故事。阿积是个嫉恶如仇,渴望伸张正义,希望所有事情都有个真相的人,而在追逐真相的过程中,他窥探了上层建筑的操作,这是他这个下层阶级本不该窥探到的。而同时,他也挖掘真相的过程中失去自己的爱人,如果加上他在唐人街的工作经历,他可以算是失去爱人梅开二度了。整部电影呈现了资产阶级上层对普罗大众的无情摆弄,很计划的实施都包装着为民生、行善事的口号,很多鼓倡的思想主义,尤其像时下消费主义与浪漫主义相结合的营销概念,都是割下层的韭菜。
波兰斯基在阿积和霍太感情彻底开花的那场戏里,气氛烘托情绪刻画都是非常到位的,尤其是霍太的那一次次fucking eye眼神。同时,个人认为诺大亨强奸女儿的禽兽行为、以及被残忍杀害的各个人(尤其是既为母亲又为姐姐的霍太,被穿脑爆头击毙)、警察团队里没有什么正义贡献的作为、诺大亨这个由始到终的坏蛋没有得到惩罚,这些个情节,都是波兰斯基导演自身经历的映射和对社会的控诉。既是有关性侵、也是有关爱人被害、亦有关坏蛋没有得到适当的惩罚,反而被万人敬仰,大批杀人狂粉丝追随。
最后谈谈唐人街Chinatown。阿积一开始听到的故事,凸显出那一代的老美,对外来民族的错误认识,我们华人当然知道自己房事的时候不会这么奇葩,但是老美就会有这么些刻板印象。他们对犹太人也充满偏见,认为犹太人精打细算非常抠门,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不惜一切。对意呆利人也充满偏见,认为他们都是黑手党,都有地下的一套行事规则。而老美照搬故事里的方法对老婆作用,效果当然是事与愿违的,这说明美国人社会里,中国的一套行不通,也反面印证美国人的一套,在中国人里也行不通。中国人那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行事折中的中庸之道,遇上争执各打五十大板结案的作风,触及老美的知识盲区,他们难以理解这种行事方式。美国的城市里,会分uptown(上城)、midtown(中城)、downtown(下城)这些区域,上城多是幽静的富人集聚地,下城多是繁华的商业区、办公区,而Chinatown——中国城这一词,在这部电影里,我认为是突出这片区域,虽分布在城市之内,但其内核灵魂却远离城市,像是美国城市里的一片蛮荒之地。美国人的是非观,在这里行不通,按照美国人的行事准则在这里行走,会失败。所以老美总觉得唐人街里的华人做事稀奇古怪,而发生起争执,检察官会劝警队的人尽量不管,不闻不问就是最好的管理,因为美国人掺和不来,美国人以为自己在唐人街做着对的事情,其实可能把自己逼入绝路,像阿积自负地在莫太的房子给警方爆料,导致最后要在唐人街里斡旋。去窥探唐人街里的事情,就像窥探上层的暗箱操作一样,是注定会吃瘪的。但诺大亨在唐人街里却行走得好好的,所以有钱还是不一样,权力与财富才定义了规则。
8/10。重温。人物分析:开头丢掉偷情照片的工人抓百叶窗哀号,杰克穿着得体的白西装,从一堆酒中拿瓶便宜的安慰他,表明杰克注重仪表、老于世故,更愿接待富人,他从理发店听了个色情笑话兴冲冲回到侦探所讲,丝毫未察觉身后富贵的伊芙琳眼皮细微的动作,造成喜感。市政大厅:牧民赶羊来破坏大坝建设的讨论,用黑色幽默批判垄断水源的罪恶。叙事视点:跟踪穆瑞时一些后视镜、望远镜和照相机镜头的运用,镜中像本身是眼前一切事实的扭曲,杰克经验老到但判断并非绝对正确,助手拍到穆瑞与岳父吵架的关键线索被杰克轻视,结尾观众随着杰克的视点,希望伊芙琳逃离父亲魔掌,警察开枪,伊芙琳的车停下伴随喇叭长鸣,心都凉了。视听表现:黄棕作为主色调暗示沙漠般缺水的城市,阴谋都安排在黑夜,譬如杰克造访养老院遇袭打手、伊芙琳通过上床隐瞒乱伦的秘密。
玩小刀的波兰斯基
谢顶帅哥竟是真实存在的
Polanski最棒的片子,从剧本、台词、人物性格到导演无一不佳,真是不朽的经典。
一则精悍的侦探小说。As little as possible,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息事宁人的中国哲学从一个准美国侦探口中道出,怪异,更多的是无奈。悲惨经历造就的阴郁至上的波兰斯基,其亲身上阵出演的剖鼻威胁一幕真是构思奇巧令人击节。老杰克,关于你的眉,会挽雕弓如满月。
是挺有中国精髓的,一切似是而非,事与愿违。As little as possible,他念了好几次这句忠告,也算是无为吧,越努力将越搞砸,因为游戏规则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玩的。
波兰斯基是名好司机,开车稳又能把乘客及时送达目的地,乘客还能有心欣赏沿途风景。不像现在的那些司机,猛踩油门一心只想快点把乘客送到目的地,然后收钱完事去接下一单,至于乘客是否吐得七荤八素,他们才不管。
本以为是蛇蝎美人,结果是蛇蝎社会。一直追查,查出真相就可以解决问题的模式,在影片的结尾遭到了彻底否定。即使女主角很早就提示了真相,城市的缔造者和幕后独裁者真正的出场还是让人绝望。
世界大同。别忘了,这是在中国。
罗曼·波兰斯基的经典黑色电影,讲述小人物与大阴谋抗争的故事。拥有杰克·尼科尔森、费·唐纳薇和约翰·休斯顿组成的超强卡司和超一流的剧本,这部电影定会让悬疑片粉们大呼过瘾。剧情环环相扣,容不得半点走神,色彩阴暗台词绝妙,而结尾茫茫夜色下缓缓升拉俯视唐人街的镜头更是让人过目不忘。(8.5/10)
“他以为脱离了唐人街的那块土地,他会回到客观,公正,法治的社会。其实他错了。Everywhere is Chinatown. ”
结尾时才应题来到了唐人街,却是在这里为这个黑暗的故事写上黑暗的结局。作恶的人逍遥法外而无辜的人惨死,想要反抗的人却无能为力。波兰斯基书写了一个令我永远无法忘怀的电影结局。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我一直十分期望掌握做出尼克尔森那种表面人畜无害,实则贱到骨头里的笑容的技巧
麦基,一个大写的唐人街吹,故事里面基本上五分钟吹一次还残忍的剧透个底朝天,更悲伤的是被他吹过之后变得并没有那么好看了,恨他。
前半段太慢,我坐在床上看的,中途困得四脚朝天。反派对杰克说,人们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方,可以做任何事情。愤怒却无能为力,这是电影也是现实常态。三年后,波兰斯基诱奸13岁幼女时,他自己成了那个无所不为的恶人,而且他也逃脱了法律制裁——批判者成为了他批判的对象。不得不说波兰斯基的电影对他命运的改变或预言,非常恐怖和神秘。
时隔三年重看的感觉只有一个词能形容:完美。后海斯法典时代最无懈可击的Noir。
重看。竟更喜欢了,展开方式特别丹尼斯勒翰,跌跌撞撞无意间走进一块隐藏人世间最纯粹恶的阴影,最后一切都意外却也早早注定,只能踏着爵士乐走进破碎的夜色,从此生活在毫无希望冰冷的深渊,舔舐干涸的伤口,回望记忆中瞬间的温暖甜美。Hats off to you, Mr. Goldsmith, for such wonderful score.
剧本工整,堪称教材,全片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或多余的镜头,剧情前后呼应无懈可击,再次证明了编写剧本不仅要靠天赋或者灵感,更要靠高超的手艺。
#重看#4.5;较初看大为改观,出乎意料的精彩!典型黑色电影,悲情女主,钱德勒式的反英雄男主,小人物撬动大格局,生死由命富贵由天,无法更改的宿命结局;因“唐人街·华”因素渗入,浓重现实色彩之上覆了一层神秘氤氲;尼克尔森演技精湛,角色极符合个人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