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一个穿西装的年轻女人跟在田里不知道忙活啥的徐永嬅说她要去面试了,问徐永嬅自己脸是不是有点肿。徐永嬅问她有没有喝酒,她顺着就承认了。这个西装女应该是被她爸给打了,她爸应该才是酗酒。徐永嬅能猜到是这个原因,没说破。 第二幕,金敏喜开车看望郊区老友徐永嬅。没打招呼的情况下,徐永嬅自己跑下来了,她说她看监控的。郊区大房子的独居女性(没有男友同居就算独居)每天就看着自己家监控。没男人真是什么生活状态啊。金敏喜敏锐地意识到这一点,接下来马上要展开一波嘲讽。金敏喜给郊区老友带的礼物是上等韩国牛肉,打算在郊区来顿烧烤。 第三幕,金敏喜开始婊了。嘴上说一套什么不想跟人接触,觉得很烦,自个儿已经high起来了,嘴里没停过,还开始打听徐永嬅前夫。徐永嬅说什么不重要,反正前夫不行,然后金敏喜就说了,我跟我老公五年形影不离,每天都有乐子,我这是五年来第一次离开老公哦。徐永嬅善意解读,表示不可思议,她自己还是需要私人时间的。金敏喜还不打住,接着老公,老公说你徐永嬅这个人不错才让我来看你呢。 第四幕,金敏喜嘴炮打完,不停地吃肉。徐永嬅一个室友在烤肉,一个说肉好,一个说烤得好,反正好吃的不得了,徐永嬅吃的很少。这种情况怎么办,徐永嬅说自己其实想做素食主义者。金敏喜立刻接话,说metoo,看到牛很内疚。然后金敏喜徐永嬅针对牛的眼睛有多可爱展开一番修辞较量,金敏喜凭借当场编故事胜。徐永嬅提出灵肉二元,讲了个孟子见齐宣王的故事,“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但我们的身体吃起牛肉来的时候还是很本能,很自然,徐永嬅总结说。这一轮金敏喜思想上上不去了。女人面临认输而不肯,就是去放狠话,金敏喜说,那我觉得我可以不吃肉。徐永嬅说别,你该吃吃。牛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牛是没感觉的。 第五幕,徐永嬅室友用一种很奇怪的方式削苹果,背景的厨房很虚,像一块像素很低的简陋的背景板。金敏喜拿叉子叉了一块苹果直接自己吃,徐永嬅赶快叉一块苹果递给室友。室友问,你们以前很亲密吧,两人说对啊。室友问,你们以前没一起喝过酒吧,两人说对啊。这一波室友赢了,女人妒忌心无处不在。 第六幕,室友邀请金敏喜以后再来。徐永嬅说这儿太远不方便吧,人家城里人。金敏喜反应极快,来了波大反射弧呛徐永嬅。金敏喜说这里超棒,空气好,有鸡叫,你们养鸡吧,哦你们邻居养的吧,你们每天都被鸡吵醒吧。室友忍不住了,金敏喜总是给脸不要脸,得内涵她一波。室友说你知不知道有只公鸡很凶,每天爬到其他母鸡身上,咬母鸡脖子后面的毛,母鸡脖子后面都咬得没毛了。(金敏喜这时是短发,脖子后面属实没毛,自称是自己剪的,搞不好是被老公打被老公剪的)金敏喜没反应过来,说这是求偶吧。室友说非也,这就是作秀啊,就是坏,想到处展现自己很牛。 第七幕,catman来敲门,室友彬彬有礼,但毫不让步,不时呛catman两句,邻居和猫咪生命都很重要,我们还是要喂猫哟,你老婆怕猫真的很奇怪呢。扯半天,徐永嬅金敏喜也出来了,人数上压倒catman。徐永嬅说我们喂猫不犯法呦,catman一鞠躬,说爷找物管去了。总之在金敏喜面前两人面对一个catman强硬了一波,感觉有面子。 第八幕,金敏喜睡沙发,有点不爽,盯着监控摄像看,邻居女孩大半夜在门口抽烟。徐永嬅说她妈ran了,她爸很凶,她不好过,只能半夜出来抽烟。金敏喜问怎么run off的,徐永嬅说就是一个晚上,就跑了,找不着了。女孩今年26,早上还去面试呢。然后镜头给金敏喜视角,看到监控里徐永嬅出去跟女孩抽烟,女孩伤心地抱住她。 第九幕,徐永嬅穿着睡衣起夜,发现金敏喜这儿灯还亮着。金敏喜问,三楼有什么秘密吗,你为什么锁着。徐永嬅说脏啊。别乱想啦。徐永嬅对金敏喜做了盖被子的动作,走的时候一脸窃喜。把一个女客人放在沙发上面对监控度过整晚,睡前还给她讲恐怖故事,让她睡不好,这让人很爽。金敏喜一拉窗帘,天都亮了。 第十幕,大清早,晴天,三个女人打伞,竟是去看邻居家的鸡窝。
何为女性主义?何为女性主义电影?引用戴锦华的话,女性主义最重要的力量是在于我们尝试朝向世界,看向主流社会当中种种边缘的弱小的另类的人群,去看到他们的生命所具有的提供给我们的,不论我们是主流人群,不论我们是主流社会,不论我们是强国,不乱我们是富国,我们要看向世界的弱小群体和各个角落,我们经由女性看向形形色色像女性这样的曾经被指认为他者,被放逐在文明之外的人群,看他们的创造,看他们的累计,重新发现他们对于人类的资料性的价值。
若要谈论起洪尚秀中后期作品序列的话,似乎《逃走的女人》很容易被轻易归到与《这时对那时错》、《克莱尔的相机》、《任务清单》、《叠叠山中》等此类看似信手拈来没有太多巧思的精致小品集中间去,然则事实上在洪尚秀的中后期作品中,《逃走的女人》可以算是十分特别的一部。
与《北村方向》、《之后》中渐进的发散探索,构筑严密,在偶尔抽去控制力的瞬间制造局部松动并从松动中提炼出情绪,再由情绪反哺秩序的方式不同,与《草叶集》张弛有度的结构中充满节奏感也不一样,《逃走的女人》是极度松弛的——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异国》与《自由之丘》,后两者则由于过度工于结构,而失去了轻松的乐趣,外部异质的侵入并未能及时转化为发展动力和观众的进入时机。
《逃走的女人》从一开始就定下了比以往洪尚秀电影中都更要轻松的基调:以往的洪尚秀电影中的情景确立大多由人物出发,无论是由单一人物开始的渐进式排布,又或是由群戏引出的双重情景更替,观众的情绪出发点都由某一相对宏观的客体承担,而不是《逃走的女人》中甫一开场便出现的几只母鸡。这种略带俏皮的“新”构筑方法在之后给猫咪的Zoom-in中得以确认——这是洪尚秀在电影中第一次将情景的定锚给予了人以外的动物。
在植入一个微观发起点后,对话几乎是立即出现的,抛却了“进入”的动作,直接开始描绘情景,并随着金敏喜驾车的到来,情景迅速地开始建立起来,并未给观众留下过多的探索空间,在之后的烤肉、吃饭、喝咖啡等等的场景对话中,也更多呈现出一种盘旋的、可以被预见的发展,因此时的情景已在发展中逐渐成形,故而使观看也变得更为轻松:观众并不需要“进入”,只需要单纯地“观看”。
在洪尚秀的作品中,与观众的博弈占据了影像情景构筑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在观看洪既往的电影时,观众往往需要通过逐步接受信息来建立起完整的认知,在这期间,洪尚秀可以通过玩弄对白与结构,也即通过决定要将何种信息在何时以何种方式给予观众,来造成一种主观感觉上的“时间差”,这也是他作品一贯的有趣之处,但在《逃走的女人》中,这种最典型的推动力被弱化了,仅仅在局部的单个情景中得到较为完整的保留。
诚然,观众一如既往地需要从人物的对话、动作中获得信息从而拼凑出叙事空间的逻辑性,但叙事空间本身又是独立于这种角度之外自主发展的;这种自主发展出来的空间中轻松感的存在使得外界对情景的把控力被一再降低,因此,在《逃走的女人》中,情景的延伸和衔接不完全是由外部出发,而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渐进发展,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即具有自发性,这是全片松弛感和轻盈感的来源。
自发性在随后的多处场景中都在不断被强调,可以说,《逃走的女人》在绝大部分时间中是一部非常直觉性的电影,它的拓展不依赖任何外部凝视(角色?观众?),而是内在自主的,而 “外部视角”的缺失则由出现的不同介质影像来进行补足:监视器/银幕,通过模糊观看主体的客观性,使电影内与电影外的多重语气在此叠加,融为叙事空间中的同一体。
很多时候,洪尚秀的创作态度都可以说是锋利的。《独自在夜晚的海边》与《在你面前》是他在创作姿态和创作主题上最为温柔的作品,但并不是松弛的。这两部电影中的人物仍在或多或少的时间里处于一种“自然主义的编排”之中,某种强烈的核心逻辑仍驱动着一切构建和生成,在《逃走的女人》中,这种核心逻辑仍然是存在的,但不再是表面上的主要驱动力,它转而依附对白和不同介质影像的转换成为内在的一种姿态,让轻盈成为表层主要的观感,这种状态在洪尚秀的电影中可谓是绝无仅有的。(《草叶集》或许也有吧!)
异质感是由第一场对话就开始植入的,“一直重复地说同样的事情,真可笑啊”,从文本上来说,重复讲述丈夫与自己感情的对话部分的作用与人物在某些时刻不如所处情景轻松的“异样”神态是一样的,它作为对观众预先暗示的一种,消解了大部分电影后半段建立起来的焦躁不适感(在洪尚秀的电影中似乎是很常见的不是吗),但在同时也成为导演划开貌似轻松的表层叙事的关键,显示出被包裹的人物内在紧绷姿态以及宏观影像中底层结构的本质。
轻盈的外表与紧绷的内在姿态,构成了洪尚秀作品序列中绝无仅有的松弛,一如金敏喜所饰演角色的那些小动作一样,举手投足间都是生活化的极可爱之处。但若要说本片是否有更为典型的“洪尚秀瞬间”,答案却也是肯定的——莫过于影片的最后,当金敏喜坚决地回到电影院坐下的那一刻,镜头摇向银幕,是她在看着电影,还是我们在看着电影?
在影迷群里看见洪尚秀和金敏喜分手的传闻,心里暗自数了下也不知道是这对恋人第多少次分手了。这对戏里戏外一直让影迷津津乐道的情侣就像洪尚秀做自己电影里的男女一样,在情感的纠葛中分分离离,在观众眼里他们本身的故事就像是洪尚秀电影的复刻,现实和虚构的电影有了交集让我们再看洪尚秀电影时也多了一份乐趣。
2015年金敏喜与洪尚秀通过电影《这时对那时错》相识,随后又出演了洪导三部电影,直到2017年两人同时出席戛纳这段恋情才浮出水面,最为狗血的是在这段恋情里金敏喜是以小三的身份出现的,因为洪尚秀本有家室,和金敏喜的秘密恋情无法再遮掩之时而背叛家庭搬出去和金敏喜在一起同居。随后金敏喜和父母的争论以及和洪尚秀妻子的争吵都给这次不伦之恋增添了更多话题性。
提到金敏喜,她不仅是洪尚秀的缪斯,五年出演了七部洪尚秀的电影。她的风情万种和略带神经质的气质,从出道以来就以韩国“章子怡”的名声著称,得到了诸多导演和男性的喜爱。影帝李政宰,男模李秀赫,以及国民男神赵寅成都和金敏喜有过恋情,且都是被金敏喜甩掉的,在和金敏喜分手后都表示很受伤,由此可见金敏喜的魅力有多大。在演艺的道路上,26岁第一次拿下百想影后,31岁又再次封后,而在34岁这年出演朴赞郁的《小姐》则让金敏喜再度迸发进入国际视野,成为洪尚秀的御用女演员后也让她是戛纳、威尼斯电影的常客。所以这样的一个女演员和有韩国作者导演第一人之称的洪尚秀碰撞到一起,除了给我们贡献了更多面的荧幕形象外,也给我们解读洪尚秀电影更多的途径。
影迷圈里对于怎么观看电影的争论中,有一条是个人生活的经验是否会影响你某部电影的判断,这是一种主观的观看,比如一部在你家乡拍的烂片,看到你久违的风土人情,此时观看成为一种追寻,自然没有办法再去客观的评价电影的好坏,因为个人情感取代了自己审查的敏锐感,所以作为私人观影来说观看是一种情感的溯回,通过别人的故事得到真实体验的共鸣。最从早看洪尚秀不屑一顾,认为这种衍生自侯麦的小品电影终归是模仿,随着对爱情追逐的体验增多愈发喜欢洪式爱情观念的琐碎,解构洪尚秀爱情的细节也真实的侧写出众生男女的爱情三观。那么在洪尚秀的电影里有哪些常见的元素呢。
1、 选择性
《这时对那时错》里洪尚秀玩弄起科幻的概念,用文艺化的手法开辟了两个恋爱的平行时空。这里供出一个思考的节点,再给你一次机会会怎样?尤其在爱情中这样的一个思考十分值得玩味。和X女孩约会,很心仪,约会完询问X女孩对自己的印象,得到还是做朋友的回复。回顾整个夜晚发生了什么,哪个环节没做好,今天穿的衣服不对?选的吃饭地点不对?说的话题不适合?那么再重新来一次吧。现实中我们没法这样做,要不再约别人第二次?那岂不是更尴尬也不符合充满期待感的见面。所以洪尚秀在电影里给我们提供了这样一次意淫的机会,一次不成再来一次,作为看客不嫌事情大躲在荧幕后暗骂:“你看别人给你机会了你咋没察觉呢。喝那么多酒干嘛?说那么多尴尬的话干嘛?活该不成!”却忘了自己身处约会时同样也面对着这样的局面,一句不合时宜的话一次尴尬的主动可能早已经破坏整个约会,所以每一次失败的约会都是一次自我的询问:“能不能再来一次?”。面对恋爱机遇的多样性,可能经历再多的平行时空也是失败的,毕竟爱情是个谜,是一团充满诱变因素的激素体,个人的性格和习惯在爱情犹豫萌发之际早都有了定性。
2、 洪尚秀式幽魂
不管你恋爱过还是没恋爱过,新的约会发生时过去的幽魂依然徘徊着,比如前女友\男友,理想型,暗恋对象,三观,生活习惯……。这些徘徊在你恋爱复地的幽魂正辛勤的编制着你自我封闭城堡的外围藤蔓,所谓对新爱情的追逐却充满着过往经历的折磨,人这种感情动物是完全基于记忆来生长的。《独自在夜晚的海边》金敏喜像鬼上身似的时刻在情绪的裂隙中释放着幽灵的魔力,放下何易,替代又何尝不是一次痛苦的记忆革新。新的恋爱发生时,旧的幽魂还在作祟。好像女性受幽魂的影像更大,强烈的对比性造成的纠结更多。同样在和金敏喜合作的电影中,洪尚秀多次把玩这个概念,将金敏喜立于一个受往事牵连心事重重的人物形象。还是在电影《独自在夜晚的海边》里洪尚秀讲述了一个出轨导演和小三女演员的故事,而这正是两人恋情曝光不久后而拍摄的,这样的故事范本和现实的二重奏,将电影作为替身代表两人发言,洪尚秀是善于设置这样一个幽魂般的角色的,潜藏在文本、现实和影像之间,如此真实却又虚幻,所以我们常常能在洪尚秀的电影里有看见导演本人的错觉,这也是洪尚秀被冠以韩国作者导演第一称号的缘由。
3、 谎言和真实
侯麦的电影《沙滩上的宝莲》里有个无敌的老秃子四处约炮,多方圆谎,游走在几个女人之间还能平衡的毫不露马脚,简直是男人的楷模。而洪尚秀《之后》里的男人则没这种能力不仅妻子和小三的关系没平衡好还把金敏喜这个局外人牵扯入局。维系爱情正反面的难道不是谎言和真实吗,无论是在过去和当下的游走还是在多重关系中的游离,节外生枝的小事何不视而不见呢,一份平稳的爱情反而是在用谎言建立真实。在相知关系中,女人就是女人,男人只是男人。所以洪式电影的故事推进是建立在男女之间的爱情谎言和真实情感之上的,而电影里男人往往是那个谎言的发起者,女人则是感情的受伤者。
2020年洪导不负众望再次携手金敏喜带来《逃走的女人》一片,同样的女主角,同样的散漫笔调简直是影迷一年一度的期待了。但这次“逃走的女人”形象和传言中两人的分手,是否又是洪尚秀电影对现实的一次剧透呢?而作为观众是否又见证了洪尚秀最好的创作时代以及金敏喜最美好的荧幕形象?这一切只能交给时间去印证了。
看电影的时候左边坐的是一位德国阿姨,看完之后她问我觉得这部电影怎么样,她没有太看明白。 我几乎哽咽着跟她说我很感动,我只是想到了10年20年后的自己。
40岁的女人可以做什么的?金敏喜在片中提供了一种可能。
她好像有着幸福的婚姻,她总是重复着”相爱的人就应该黏在一起“。同时也重复着”我也想住在你这样的房子里“。但最后的最后,我们都不知道她自己住在什么样的房子里,也从来没有把她口中的爱情具象化。
是平淡吧,我猜。她逃离的是那些婚姻日常里的平淡。
前两个男人的出现,我们大部分的时间只看到他们的后背。直到最后一个男人,也就是女主大学时期的男朋友。镜头给了他们站在一起的画面。
显然,最后一次,她是为了找这个男人,这个总是在电视节目上滔滔不绝的男人。
这一次,她的话没有讲完,她逃开了。她逃开的是什么呢?是那些过了很久还在翻滚的年少记忆吧。
影片的最后她看了一场看似平静的电影,然后离开。
我也是。
愈长愈大,我们可以怀抱的世界也愈来愈广阔,可是那些少年的心事,吵闹,无理,肆无忌惮的真实也都渐渐逃开我们的怀抱了。
《逃走的女人》,片名本身就值得玩味:逃走的女人是谁?她从什么之中逃走了?
影片故事以女主人公嘉米的行动路径和视角,主导并展现了三段女性密谈和女性情谊:丈夫出差,嘉米决心前去拜访自己的朋友:第一位是一位刚经历离婚的姐姐,第二位是一位独立单身的舞蹈老师,第三位则是在咖啡馆偶然碰见的“情敌”,她曾经夺走了嘉米的前男友并与他结婚,嘉米因此告别原有的朋友圈,音讯全无。至此,谜题似乎得以揭晓,嘉米就是那位“逃走的女人”。
同时,在这三段故事中,女性似乎成了绝对意义上的“主角”,她们暂时逃离了“男性的影响”:她们谈论男性、婚姻和生活,通过她们的叙述,女性似乎扭转了惯常的话语权力关系,男性被完全排除在外,被置于被叙述的被动地位;这些关怀女性生活处境、情感、欲望的声音,一定程度也呈现并构建了女性的主体性。
此外,影片对空间和镜头的处理,也体现着女性在这部影片中主导视角和绝对地位。劳拉·穆尔维在《视觉快感与叙事电影》一文中指出,视觉快感的产生呈现出性别差异和权力关系,在男性“窥视快感”产生过程中,女性形象被物化为欲望对象,成为被看客体。而在影片中,在嘉米拜访友人过程中,每当男性出现并介入之时,他们无一例外都被隔绝在“门外”;与此同时,当男女性共同出现在镜头之时,导演刻意安排影片中的男性角色背向或侧向镜头,女性则面向镜头,导演常用的固定镜头拍摄手法,使得镜头并没有接续代入双方观看的“视角”,由此,女性似乎得以摆脱作为男性角色凝视对象的存在:“我们只看得到女性的表情、神态,跟随着她们的喜怒哀乐而变化,也更站在她们的角度来思考问题。”[1]如此刻意的二元对立处理,似乎塑造出了与传统父权主义相反的权力关系,女性以其警备和排斥的姿态,主导并守卫着室内那一方绝对的女性领地和女性空间。
在构建女性主体、“逃离”男性影响之后,女性之间相互支持的感情联结、女性情谊的力量,似乎也得以发展起来。
“女性情谊”/“姐妹情谊” (sisterhood)最初源自女性主义运动,通过美国女性主义历史学家吉娜维斯对这一概念的概括可知[2],“女性情谊”意在强调女性内部互相关怀、互相支持的团结关系,以对抗父权和男权、争取女性权利。以嘉米拜访的第一个女性友人永顺姐姐为例,通过对话,我们得知她刚经历离婚,用赡养费在偏远但环境不错的郊区买下自己的房子,和一位女友同居,过着互相照顾、平静适意的生活;她们出于善心喂养附近的流浪猫,导致流浪猫聚集,男邻居上门以“妻子害怕、人更重要”为由请求她们不要再喂养,甚至将这些猫咪称为“强盗猫”,而永顺的同居友人则坚持认为,这些猫咪的吃饭和生命也同样重要,对她们来说,它们就像孩子一样。在交涉过程中,她语气诚恳且不厌其烦地再三解释自己的缘由和立场,同时致以歉意,希望得到谅解;男邻居的姿态和语气则表现得愈发不满和焦躁,不时发出无语的干笑。同时,因画面中男邻居个头较高,在男女二人对峙的镜头语言里,显示出男邻居咄咄逼人的气势。双方争执不下之时,嘉米和永顺走了出来,此时画面转变成个体男性与三位女性群体的对峙,永顺了解情况后,平和地再次向他说明立场:“只要喂猫不犯法,我们就打算这样做。”画面里,男性的怒意在暗涌,女性的平和则像水一样,以柔克刚,包容着男性的愤怒,同时也让他无从发作,最后只好“落败而逃”。在这里,我们也可以看作是女性结盟、团结一致、相互支持的力量的一次小小胜利。此外,嘉米夜宿永顺家时,得知邻居小女孩因为家庭问题时常在夜里出门抽烟,永顺也会时常提供陪伴和宽慰。从这几段故事中,我们都能看到女性情谊自发的温柔力量。
然而,在这部以“逃走”为名的电影中,女性、或“女性情谊”,真的可以完全摆脱男性中心的“法网”吗?
在影片中,男性虽被挡在门外,他们却以话题的形式得以进入女性的私密空间,她们与男人之间的婚姻或恋爱成了共同的、无以免俗的话题:在嘉米的第一段拜访中,她们谈论永顺姐姐的“失败”婚姻,谈论分手的“难受”,同时还要赌咒一句——那个男人“活该要一败涂地”;在第二段故事中,单身独立的舞蹈老师,也半推半就地向友人谈论自己年轻执着的诗人追求者,以及她与优秀稳重的建筑师之间的暧昧关系;而第三段对话中,嘉米与抢走她前男友并顺利进入婚姻的“情敌”偶然相遇,两人在男性身上的竞争和胜负,也使得她们的关系充满象征意味。就像张爱玲在《有女同车》中写到的一样:“女人一辈子讲的是男人,念的是男人,怨的是男人,永远永远。”当男性的追求与恋慕、婚姻的认可和缔结,同样被女性当作谈资和成就的一部分之时,有意无意之中,女性经验的叙述似乎也分享了父权社会的男性经验和价值取向。“问题并不在于男人从男性角度来观察女人, 而在于所有的社会成员——包括女人从占主导地位的男性角度来看待女人。”[3]当她们要从男性认可中获取成就感、获取自我实现的满足感之时,女性的主体性同时被消解了,“女性情谊”的神话似乎也出现了裂痕。
嘉米自身的生活和婚姻现状,也说明了问题所在。她要一直不厌其烦地跟友人重复强调,她和丈夫结婚五年“一天都没有分开过”,以此获得女友难以置信的惊叹。而当女友问她是不是真的爱自己的丈夫之时,她迟疑了,回答变得语焉不详:“不知道,怎么说呢,那不是能证明的东西……我每天都能感受到:‘啊,这就爱啊,这是被爱的感觉啊’,这样就够了”。她心甘享受“被爱”,她无法肯定自己自发的爱,也就无法肯定和认同自己作为独立主体的存在。这也部分解释了为什么她对自己的生活不甚满意,她虽然喜欢花,开了一个花店,但是她的花店没有客人、没有事情做、很无聊;在听到友人谈论自己的工作时,嘉米表示自己“也想找些事情做”,但她认为自己的“兴趣太多了,很难专注于一件事上”,最后女友只好宽慰她说:“反正你也不是一个人过。”——反正你也不是一个人过,反正你还有婚姻可以依附,反正你有美满婚姻的神话,反正你可以从“神话”中获取自己的存在和意义——嘉米对自己“兴趣”的迷茫,可以就王安忆《弟兄们》中老二的结局进行互文式的理解,老二“一直在调动工作,调动来,调动去,始终不能满意,调到后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要什么了。”失去了自我和主体的“女性”,“剩下的只是混混沌沌的无名的‘惆怅’”[4]。
洪尚秀以其一以贯之的对两性的揶揄,使得影片出现了一种反讽的症候:处处刻意的男性排斥,实则预示着“无法摆脱的”男性影响的时时在场,“逃走的女人”,以及她们之间理想而稳固的“女性情谊”,或许只能是一种乌托邦式的幻影。
然而,“具有乌托邦性质的姐妹情谊,最大的意义在于它即使不可能,却的确为女性主义所必需。”[5]如果“女性情谊”的神话将会被消解,女人无法完全“逃离”,那么个体女性将要如何自处?
影片结尾或许提供了一个思考的向度。嘉米再次面对前男友,第二次下意识地、被动地“逃走”了。但在影片最后,她停下脚步,回望,转身,回到影院,重看一次电影,此时影片由先前的黑白画面变成彩色。这或许可以看作女性寻求自处的隐喻,如果女性无法从男性话语和男权社会的影响中完全遁逃,那么,女性主体和女性情谊的实现,就绝对不会是完完全全的“逃离”,而是直面、共处,勇敢应对。
[1] 林彦君,《道你我之间的无尽温柔:〈逃走的女人〉中的女性形象分析》,《视听》,2021年3月。
[2] 汪民安主编,《文化研究关键词》,江苏人民出版社,2007年,137-139页。
[3] 张京媛,《解构神话——评王安忆的〈弟兄们〉》,《当代作家评论》,1992年4月。
[4] 张京媛,《解构神话——评王安忆的〈弟兄们〉》,《当代作家评论》,1992年4月。
[5] 汪民安主编,《文化研究关键词》,江苏人民出版社,2007年,137-139页。
猫帅,公鸡坏,女人有爱。男人无用且多余,拒之门外。
洪常秀用动物、味觉打开了我们的眼睛和心脏,多么简单幽默,突然我们看到了一切,听到了同期声录制无与伦比的真实声音,而他的女主角姿态也愈加地猫咪化,在三段式的变奏中悄然变形着(第二段中金敏喜穿着蓬松的长裤蜷缩在沙发上),形成绝妙又神秘的感官体验,看到这样的作品,怎能说电影无秘密。
这几年 我们是在集体参与洪尚秀与金敏喜的大型恋爱真人秀吧
4.5 #Berlinale70导演奖,缺失的男人、逃走的女人。
#70th Berlinale#主竞赛。不算是最好的洪常秀,但仍然是一部佳作,大概是他作品中十名左右的中上水准。通过三次不同的拜访,反射出各种各样的亲密关系与两性相处之中的问题。三个段落仍然是洪常秀招牌式的重复与变奏,一些结构性的元素反复出现:礼物、山景、两个女人喝茶/吃饭及聊天、女人与男人在门口的尴尬对话、雨水、苹果、过场音乐(但没有出现在开场镜头里)、以及影像的影像(三段分别是监控、门禁和银幕)。影片有着洪常秀招牌式的变焦推拉,以及拿自己和文艺界人士开涮的小段子,片中拍猫(洪常秀很少拍动物哇)的那个推镜头引发媒体场全场热烈鼓掌也是活久见!感觉洪常秀现在创作心态很好,这种小品式的片子真是信手捻就,拍得轻盈随意,又严谨而精致,并且可能也只有他可以毫不避讳影像的数字感,反而通过变焦等手段将其强
老娘累了 都啥玩意儿小聪明 我是猫我就拒绝出现在电影里
对他的电影一直没有什么好评价的,但好在他基本上能控制住时长。
看也行,不看也行。
刚开始挺平淡,越往后还越咂么出“况味”来了。尤其最后一幕的“意外”偶遇,洪常秀在不经意间中拍出了女性内心的惊涛骇浪。7.5分。电影资料馆2020.12.31跨年场
你想找人述说,却发现到头来只能沦为一个聆听者,因为无论是热烈的,平淡的,纠结的,欣喜的,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生活中不亦乐乎。她们谈论着烤肉和水果的搭配,谈论着隔壁家的鸡,她们因为流浪猫和邻居撕逼,她们谈论着存款和新认识的男友,她们用假装厌恶和疲倦的方式,炫耀着自己的一夜暧昧,炫耀着自己美满的婚姻…而这一切都与你无关,你只能云淡风轻地说着我很幸福,然后独自躲在漆黑的影厅里,人生啊,永远都是冷暖自知。
4.5 某种程度上可以当成是“《之后》之后”来看待,水准也是不相上下的。剧本上真的下了功夫,三组对话展开的过程也是两性关系越来越模糊的过程,男性们被谈论、被隐藏、被各种撅,女人们掩饰着、拒绝着、躲避着,想以海浪的声音让内心平静,奈何海浪本身从没停止拍打海岸。洪尚秀把自己和金敏喜撕成碎片放在电影里,角色每说一句话都让人都让人浮想联翩止不住想笑,跟阿莫多瓦一样都是虚构的大师。变焦出神入化,而咧嘴的猫成了这个手法最重要最奇妙的着力点。
Competition 女性彼此相处的时候都很舒适,但一旦谈起男人/面对他们对话就开始变得无趣,女性也进入或焦虑或愤怒或回避或推拒的状态。洪电影里power永远在男人手里,真的很没意思。但猫还是可爱的。
洪常秀-金敏喜组合的日常随笔,但除却这只猫,也不觉得这一部有什么点睛之处,日后还能记住。或许,金敏喜入侵更加彻底了,我甚至能想象这个剧本很多日常,是金敏喜转述给洪常秀的。只是电影节和评论圈一再宠溺这位作者导演,终究到了对逸笔草草之作也过度解释的地步,反倒让我怀念起,前金敏喜时代那个在叙事结构和人物上更用力也更多些玩心的洪常秀。
不好意思我个人真的好喜欢啊啊啊啊啊啊💕
洪常秀越来越自如了。这一次最大的变化是,他潜入到了女人的世界之中。用三段式,一层一层地去戳破女性对于美好爱情的幻觉,戏谑是柔和的,却又一针见血。动物、喜欢吃肉与二楼房客,都意在说明女人需要谎言维持住自我佑护的虚荣;第三段的交谈打破了对男性的幻想,面前的人远远不如眼前的风景或银幕上的影像可靠。于是,在接连不断的逃走后,也终于有了一丝觉醒的意味。
4.5洪常秀将重复进行变奏,用碎片般的情节拼凑出一个个“逃离”女人的画像,在电影最后我们才知道谁是那个“逃走的女人”,三次拜访,我们看到了在爱情中兜兜转转的不同女性形象,坚强、独立、敏感、脆弱,她们被爱情所伤害,但并没有放弃对生活的希望,楼上的邻居、食物、聊天等设置贯穿三段,更重要的洪常秀设置了太多看与被看的机关,监视器的频繁出现,窗户中出现的风景,门的开与关,乃至最后看电影的女主角,都在向观众展现戏剧的精妙,我们正通过电影观看他者的生活,而电影中的主角们也在窥视着其他人来反观自己,原来我并不幸福,在婚姻之中,逃离的想法如影随形,我是否有勇气撕掉幸福的面具,还原爱情的本质呢?在逃离的男人之后真正出现逃离的女人,她看似平静的心情开始波澜起伏,洪常秀也终于将这个现代人的爱恋欲望图景拼图完成了
我可以看金敏喜一整天!哪怕是洪常秀那么无聊的日常镜头!哪怕是造型那么糟心的她!然后你还多送了我一个金玺碧,哎呀,太喜欢了。
洪尚秀拍电影又多又快,光凭这一点就是个渣男
“男人无用论”,不管是陌生邻居男人,还是年轻的男人,亦或是成熟的男人,甚至连公鸡在女人眼中都没有任何意义的连附属资格都没有的生物#70届柏林第六天第一场
柏林電影節主競賽 在大銀幕看金敏喜太開心了。金敏喜越來越瘦了,洪尚秀開始搞點幽默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