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乐园

       写于九十年代中期的失乐园是渡边淳一郎影响较大的一部作品。这部作品我在上世纪读大学时就接触到了，可惜当时一直没有认真读，直到十多年后的今天，才把经森田芳光改编成的电影看了。
　　
　　1、与感官世界如出一辙。影片开始前十分钟就提到了阿部定事件，就给整部电影定下了基调。所不同的，失乐园放在了三个不同的环境中来叙述：男人的工作环境，男人的家庭环境，女人的家庭环境；由此，将冲突更加戏剧化，人性更加压抑化。而相比之下，感官世界则较少交待环境，更突出对快感及欲望的占有享用。
　　
　　2、婚外恋是婚姻之外的流动性补偿，也是家庭之外人性的展示平台。女人对男人说：我喜欢你亦正亦邪的一面；男人对女人说：我喜欢你亦淑亦淫的一面。这就足够了。在家里面，男人女人都无法展示其最“自在”的状态。当然也无法在对方那里得到满足。
　　
　　3、未得何言失？失乐园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个伪命题。就像一个从来就没经历过高潮的女人一样，在她知道高潮这个概念之前或者在他经历过一个男人给她高潮之前，她都会认为那就是性生活的全部。在这个意义上，生活在概念之外的人是最快乐的，他们无所谓失乐园的。
　　
　　4、女性主义失败的样本。女性的家庭弱势是诸多悲剧的起源。想争取感情话语权受制于老公，想争取性爱话语权受制于情人。开始时，女人想自己独立找份工作以摆脱他的男人，后来在情人有需求而她没心情时又主动为其吹箫。这无不说明了，无论伊甸园还是失乐园，女人都有无法摆脱弱势性。

上帝有两个花园，一个是失乐园，一个是复乐园；花园里有两棵树，一棵是生命之树，一棵是智慧之树。
据说，踏入失乐园，你将找到智慧之树；踏入复乐园，你将找到生命之树。亚当和夏娃偷吃了智慧树上的禁果，上帝对他们的惩罚是：男人四季耕作才得以果腹，女人必受那分娩的痛苦。而生命之树的果实他们再也无缘品尝，从此生老病死，世代沿袭。
 
这样一个晴朗的午后，我怎么会想起这部名叫《失乐园》的电影，想起片头那挂水雾迷蒙的瀑布？那片水雾，蒸腾起我们的爱欲，蒸腾起我们的恨怨。最终把我们带去永恒的失乐园。当年亚当和夏娃踏入失乐园，他们就再也回不到复乐园。这是人类共同的命运。
 
爱一个人，爱到要和他一起去赴死，我不知道应该算是爱的最高级还是最低级。对于这样一些事情我总是判断不清楚，比如爱一个人是应该和他一辈子还是遥遥相对，两两怀念。又比如，生命是该久一些好还是短一些好。这些问题，通通没有答案。
 
《失乐园》的结尾，凛子和爱人死得很安详。一盅香芹嫩鸭汤，一杯红酒，最寻常的生活意境却阻挡不了死亡的逼近。他们的自绝，沉静，素淡，充满禅机。那人性的两极，身体的放纵与心灵的干瘪，对生之背叛和对死之忠诚，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解脱？
 
上帝，请给我勇气，让我去改变那些我能够改变的东西。
上帝，请给我耐心，让我去忍受那些我无法改变的东西。
上帝，请给我智慧，让我分清这两者之间的差异。
 
我们不停地去向上帝找寻答案，只是这发问的人们却已忘记：踏入失乐园的人，是受上帝责罚的罪人。而罪与罚是上帝给我们的唯一答案。
 
樱花飘洒的车站。白雪覆盖的温泉。我知你会记得这趟旅程。
两个痴缠的身体，一双绝望的灵魂。我一生最幸运是遇到你。
 
踏入失乐园的人。死亡，是对生命的澄清。死亡，是对上帝的偿还。

“好可怕啊......”，在性爱最欢娱的一刻，凛子呻吟道，让久木感到不可思议，小说《失乐园》以这样奇怪的方式拉开了序幕。

如果没有那次邂逅，五十三岁的编辑久木可能会平静地接受从出版部部长调任闲职调查室委员的现实，继续和结婚多年的妻子了无生趣的婚姻，有一天他会退休，有一天他会须发斑白，在寂寞或者亲人的哭泣中死去，像大多数普通日本中年男人，甚至大部分中年男人一样走完余生。然而，“恋情的邂逅总是很偶然，每回想到和凛子的邂逅，久木总要感叹爱情之不可思议，感觉是命运的安排。”在茫茫人海中，命运安排了他与凛子相遇，让他们来体验中年不伦之恋的压抑和狂欢，小说家渡边淳一又选中了他们的故事，来诠释中年人的情感危机，于是《失乐园》的故事家喻户晓。

久木和凛子各有自己的家庭，因为工作关系偶然相识，两人一见钟情，很快找到了婚姻中不曾体验的激情，他们沉醉于这种婚外恋的快乐，在一次次的幽会中寻找性爱的极致体验。久木和凛子都属于都市白领，他们并不是因为缺少关爱而寻找外遇，也不是因为情感老化而走向离婚，他们都不愿意因不道德的交往破坏家庭。甚至在事情真相败露后，妻子提出离婚，久木也不想答应。久木和凛子的爱情，有别于传统爱情故事冲破重重阻力，有情人终成眷属或棒打鸳鸯的悲喜剧，爱成为超越婚姻这一形式的纯粹体验，因此主人公虽然都已经人过中年，但这种爱甚至比少男少女的爱更纯情。

值得注意的是，久木工作上的失意，是他与凛子爱情发生的重要条件。因为“已经永远不可能升上董事了”，才使他能够不再像从前一样，顾虑上司的脸色，迎和同事的玩笑，认识到“不论怎么挣扎奋斗，一辈子终究只是一辈子”，从而追求自由自在生活。没有这个背景，久木绝不可能陶醉于与凛子的爱情中。

表面上看，今天都市白领物质上已经有了很大的自由，从道德上说，都市白领的束缚也很小，久木与凛子的婚外恋曝光后并不会给他们带来人身上的伤害。但是，这并不说明都市白领是自由的，每个人其实都是现代公司里的“受统治者”，为了业绩，为了升迁，每个人都不自觉地成为现代生活链条上的一环，这种表面自由的生活，骨子里其实是非常压抑和充满焦虑的。在这种链条中，追求个人的欢乐可能会使你从升迁的队伍中被抛开，小说“好可怕啊......”的开头，正是这种现实的隐喻。

“死在你的怀里，是我最大的幸福。”小说的最后，久木和凛子在性高潮中双双服毒死亡，“爱与死”如此震撼的结合，无疑是爱情小说最经典的一幕——是凄美，还是壮美？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阅读体验。然而，我却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典型的现代寓言：压抑的现代生活中，只有死亡才能让人达到爱与欢乐的顶点，否则人就得在隐忍中接受体制内的生活。久木和凛子的命运展现了日本社会生活中的压抑和放纵，随着中国后工业时代的来临，这种压抑的现实和放纵的冲动，在今天中国都市白领身上未必没有。

我重看了《失樂園》
以前是獵奇的看法，拖著進度條找床戲--結果很明顯：床戲索然無味，一點也不夠刺激。
這次我完完整整看了120多分鐘，方才體會到渡邊淳一深沉的悲憫。

五十歲的久木，對于人生似乎已無所求，妻子端莊典雅，甚至到離婚都表現出日本女性的偉大：隱忍，無私，善解人意，她就每天坐在桌前，或者整理照片，或者做拼圖，新潮起伏表面平靜的度過兇險的一天又一天，她多么害怕，有一天久木撒謊失敗，或者干脆坦白不再撒謊。

他的女兒健康可愛，像母親一樣善解人意，事業有成，已經可獨立謀生，他本人也做了不少事，出版了不少書，盡了男人大部分應該盡的責任，于人間確已別無牽掛和留戀。死就死好了。

凜子卻是十足的悲劇，破碎的家庭，不幸的婚姻，她死去時留下的是寡母鰥夫，實在不該。

一直看到最后五分鐘，我仍不敢確認他們會一起去死，對此我也頗為不解，《感官王國》中的事件，發生在日軍侵華之前，濃厚的政治氣氛之下，國人對前途命運迷惘一片，耽于性愛，甚至不惜切掉雞雞而殉情，都可以理解。《失樂園》發生在眼前的世界里，重申愛情的偉大崇高（雖然，好像一直都停留在性愛層次，但，那也是愛呀），如果讓二人私奔，在中國人看來，就成了『淫奔不才』的一對兒野鴛鴦，反而沒啥戲劇性了，況且他二人的感情，是否經得起考驗？似乎二人都并無信心。于是走了日本人慣走的老路：死在最爛漫的時刻，像櫻花，像煙火，以死為代價，爆發驚人之美。

臨終前，二人雪地散布，各自回憶自己的一生，久木五十歲，凜子三十八歲，這一場景，令我自然的想起我永遠的偶像劇《東京愛情故事》中，完治和莉香一起點生日蠟燭的情形，××年，永尾完治30歲，遇見赤明莉香。這樣看來，死亡之前的確是巔峰體驗，和熱戀心態相去不遠。

電影里反復出現久木在煙霧繚繞的辦公室忙碌工作，接電話處理問題的鏡頭，那個積勞成疾，患癌癥累死的同事，臨死前還在背詩，他和久木年紀想若，于人生已無庸常的需求，追求的是另一種美，從這個層面上說，和久木的追求一樣：不同與眾、沒有前景、絕望。所以，他們死的一樣安樂。不明真相的其余同事們還在惋惜，哪能理解他們已經榮登極樂？這樣看來，又有點批判現實意義--媽的，現代社會對人異化的的確很嚴重啊，雖然衣食無憂，但平淡枯燥的生活足以逼的人發瘋。

更加極端的『切雞雞』電影《感官王國》，源自一篇真實的社會新聞，而這部《失樂園》卻是小說改編。我多么希望切雞雞的 《感官王國》是小說，而《失樂園》是一則社會新聞啊。

PS1：黑木瞳（千萬別再搞錯，寫成幽木瞳了，哈哈）真是美的掉渣啊，那一身氣質，就算留了如此out的五四女生頭，都難以掩藏其爆發出的女性魅力。

PS2：男主角最基本的素質還是憂郁，可見陽光氣質害死人，只能吸引無知少女而已。

PS3：該電影比渡邊淳一寫的書靠譜多了。

    相信有好多看这部电影的人之前读过渡边淳一的原著小说，那么一定会对书中那些活色生香的情欲场面留下深刻的印象，作者可以通过委婉优美的文字记录交媾的过程，甚至可以把这种动物性上升到艺术的层面，但要想用影像的途径表现出乐而不淫的感觉，则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当然日本并不缺乏善于执导情色电影的导演，大岛渚，若松孝二都是其中的佼佼者（前者的《感官世界》也可以和本片进行对照，在下面的段落会提到，这里暂不赘述），但影片选择了森田芳光作为导演，则能看出其在类型定位上并不以大胆的尺度为噱头，而这一让步就会让原著党们产生疑问，没有疯狂直接的性爱，结尾的殉情究竟能否成立？
    
    首先我们来看看男主角久木，他是一家出版社的编辑，有温良的妻子，出嫁的女儿，虽然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龄，但在同龄人中还算比较有魅力的。在经济状况上，久木也没有什么烦恼，妻子有自己的工作，女儿也已为人妻，加上出版社的待遇颇丰，所以他手头上总会有些闲钱。就是这么一位吃穿不愁，在他人看来应该安心养老的男人，却陷入了婚外情的泥沼，这一切的转变还要追溯到久木的那次降职。原本在出版社身居要职的他，突然被调到了一个编撰史料的闲职上去，这在影片开始的一段久木调职前后的剪辑上就能看出这种身份的落差，显然电影选择了一种比较夸张的手法，未调职前的久木不停地接着电话，并在大声地说着什么，忙碌的感觉立马显现了出来。而随着百叶窗拉开，一道强光射进悠闲的办公室，久木调职后的工作状态也一览无余，时间上的空余成为了发展婚外情的绝佳条件，而这种想用爱情上的重振雄风来弥补事业低谷所造成的心理落差则是久木出轨的主要原因。
    
    反观女主角凛子，不到四十岁的年龄，使其身上散发出成熟妩媚的气质，而书法老师的身份则又为她带来了一份优雅与恬静。在原作中，久木以梅花来比喻凛子，说其不似樱花般纷繁夺目，但却有种高雅清烈之感。在影片中凛子的美也得到了展现，在书法家宴会上凛子周旋于各式人物之间所表现出来的从容，以及不少男性倾慕的目光，都从正面侧面体现了凛子的出类拔萃。但是回到家中的凛子面对的却是另一番光景，丈夫的冷漠刻板，使整个家庭的氛围如同死寂，妻子所能做的只有压抑自己的情感，其实夫妻间的关系早已名存实亡。所以当凛子身处这暗无天日的情感折磨时，久木的出现就如同雨后甘露，及时地浇灌在了凛子久旱的心里，也使其下定决心要释放真正的自己。
    
    久木和凛子的出轨原因已经知晓，前者是因为事业的低迷，后者是因为性压抑，那么在出轨后，按理说问题应该有所缓解，但为什么二人最终选择了殉情呢？
    
    可以说在开始与凛子的婚外情后，久木的确过了一段春风得意的日子，渐入佳境的性爱生活使其忘却了事业上的失意，能够在这个岁数体会到沐浴爱河的感觉，久木顿时觉得生活变得多姿多彩了起来。可是一段时间过后，越来越耽溺于凛子身体的久木有了一种被孤立的感觉，跟同事朋友的聚会老是找不到话题，出轨的事情也总是遭人调侃。即便在家中，也总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过客，影片有一场戏就把久木与家人的疏离感体现得很好，导演用了窥视的主观镜头来展现除了久木外一家人的聚会，那种融洽的幸福感在镜头这边的久木看来就是一种遗弃，他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的发生，却无法阻止这股无形的力量将他越推越远，最终他只能回到凛子的身边寻求慰藉，现在久木拥有的只有凛子一人而已。作为群居动物的人来说，最可怕的莫过于被其他人孤立，所以导致久木最后自杀的根本原因就是他无法承受被他人遗弃的感觉。之后妻子主动提出离婚也好，因为匿名信的原因被贬职也好，都是更快地将久木推向死亡深渊的因素之一。那么除了事业与家庭上的失败，导致久木看破生死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同事水口的去世，水口是和久木同期进入出版社的同事，也是为数不多的久木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然而一次人事变动后，水口便一蹶不振，最后患癌症去世。对久木而言，水口的离去不光是失去一位朋友，二人年龄相当，又都遭到公司的背弃，久木很难不联想到自己的处境，在水口的身上仿佛折射出了久木的将来。正是因为对未来的绝望，久木才坚定了和凛子共同殉情的决心。
   
    作为一个家庭主妇，凛子没有来自事业上的烦恼，和久木的相遇让她仿佛重新回到了少女时期，两个人身体上的契合也使得凛子焕发了女性的光彩，正如凛子所说她现在是最幸福的女人，可是一个身处幸福的女人为什么会选择自杀呢？部分原因可能要归咎到凛子的悲观天性上。人的一生会经历高峰，也会遇到瓶颈，幸福感亦如此。在凛子看来，没有亘古不变的感情，顶点过后必然要走下坡路。可是已经选择放弃家庭与亲人的凛子，无法接受这个在常人看来是理所应当的定律，她似乎可以预见到当自己容颜老去时，久木会像对妻子一般冷落自己。如果是遇到久木之前，凛子尚能承受周遭的冷漠，但当被久木开启欲望之门后，她便跌入了万劫不复的性爱深渊。
    
    所以即便电影中未能展现欲仙欲死的情爱场面，影片的结尾也依然能够成立，但是能否体现出原著的精神就有待商榷了。毕竟学医科出身的渡边淳一在身体上与精神上的追求是同步执行的，书中那些关于男女交媾时由于生理构造的区别所产生的快感的不同也不是电影中三言两语可以说清的，本来拿小说和电影比较就是不太明智的作法，小说只是提供给电影一个故事构架，导演需要在这个基础上根据自己的理解做二次创作，最后呈现出来的作品是一个主观的东西，所以不必追究电影有没有遵循原著，只要作品好看，就是一次成功的改编。
    
    因为电影里和小说里都提到了日本女人阿部定犯下的骇人案件，所以很难不让人想到以此事为蓝本的电影《感官世界》，大岛渚的这部影片因为其豪放的性爱场面受到了褒贬不一的评价，有嗤之以鼻者，亦有真心欣赏者，总之这是一部引起过争议也有观看价值的作品，而且它和《失乐园》之间也有很多共通的东西。首先是故事上的相似性，阿部定和吉藏也是婚外情的关系，二人也痴迷于床笫之间的性事，最后阿部定扼死吉藏并切下他的生殖器，不可谓不是一出悲剧。其次角色上也存在了许多共同点，吉藏和久木一样都是属于郁郁不得志的人，片中有一幕是吉藏和成群结队的军人擦身而过的场景，一种追求上的不同立马显现了出来，吉藏对军队的嗤之以鼻正好代表了大岛渚的立场，而他情愿沉溺于阿部定的温柔乡也不愿苟同于这个世界，这种偏执地耽溺于情色的状态和久木是如出一辙，与其说是阿部定杀死了吉藏，不如说是吉藏甘愿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与主流价值观的不同最终断送了吉藏的性命。而阿部定这个角色在复杂度上更甚于凛子，可以说她在对爱的占有度上已经到了痴狂的地步，进而把爱物化成了对男性生殖器的迷恋，最后她割下吉藏的男根如获至宝，这就是一个典型的移情于物的过程。而两部电影最关键的一个共同点就是都用了窥视的状态，尤其是《感官世界》中旅馆里的侍者多次窥见到了阿部定和吉藏的性事， 这种小心翼翼的感觉为观众增添了不少乐趣。当然《失乐园》中的许多场景，诸如久木和凛子口对口喂红酒，以及鞭笞，扼颈等SM场面，都和《感官世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两部影片在呈现出来的感觉上却十分不同，所以说电影是一项寄托导演风格的艺术，即便再相似的故事，不同的人也会导出气质完全不同的戏，如果要大岛渚来执导《失乐园》，恐怕又会是另一番景象了。